絕影神駒日行兩萬裡，從定山達到西馮王城不過兩日，但一路馬背顛簸，漱玉跟武學不剩兩成的桑塔都覺得十分疲憊，走走停停，到晚上才抵達西馮王城與高穆王城的邊界線，朝山河。
朝山河以東屬於高穆王城，以西則是西馮王城。
只是兩座王城幅員過於遼闊，對這種鳥不拉屎的邊界並不怎麼重視——他們更重視火熔晶礦藏，所以界河兩岸都沒有設立駐軍，到了這凜冬節後，河兩岸更是看不到半個人影。
朝山河已經凍結，冰厚近一米，踏馬可過，倒是不需要漁船竹筏。
傍晚三人在河畔歇腳，墨非驅使桑塔去狩獵，自己在河岸上生起篝火，先溫起了百果酒。
能在這異界中喝到百果酒，讓墨非心裡頗感寬慰，不由想起當年跟唐僧他們到西天取經那一路的清苦，想喝口白果酒都難得，現在算是不錯了。
溫酒與漱玉對飲，晶瑩的白毛雪依舊緩緩飄落。
漫天，漫世界。
像是永遠都不會停下。
但白毛雪落到地上就會立刻揮發成陰澈之氣，不會像是真正的雪，能將風物銀裝素裹起來，少了那種“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情致。
墨非握著酒囊，盯著消失在漫漫白毛雪裡的地平線微微出神，這種情形總讓人覺得似曾相識，可他卻想不起來這似曾相識的雪景發生過什麼。
七百多年。
活了七百多年的人會忘卻很多事。
或許……正在這時，墨非心裡猛然揪了一下，感覺非常的微妙，使他本身還不錯的情緒瞬間滑落到了谷底，臉都黑了下來。
漱玉推了推他的膝蓋道：“公子你想什麼呢？”
“不知道，覺得心裡好像忽然揪了一下，但想不起具體什麼事，哎，我竟然還多愁善感起來了，這不像我，估計是在這永劫輪回空間裡呆傻了。來，咱們喝一杯。”
止此一杯，喝完墨非就再沒有喝酒的興致，甚至坐立不安，心神煩躁，因此還曾河裡取了一塊冰貼在額頭。
但是冰塊的寒意也沒有能讓這種煩躁情緒消退，他的眼皮都在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總覺得心裡特別的不踏實，在河岸上躺了一會兒，索性撿河邊的鵝卵石向著何對岸投擲過去，一顆接著一顆。
不能停，一停就覺得心煩意亂。
“公子，你不舒服麼？”見到墨非眉頭緊皺著，眼眶隱隱發紅，漱玉走到他身旁關切問道。
不舒服麼？沒有，墨非體內的太初二氣此事已經更加平衡穩固，其他也沒傷沒病的，“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麼了，心裡一直揪著，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奇怪啊，真他_媽奇怪。”
“真他媽奇怪——”
墨非猛然大喝，爆發出胸中的煩躁之情，聲傳於五六十裡意外。
漱玉又道：“是不是那些殘留在經絡中的仙靈之力出了岔子？讓公子輕微的走火入魔之相。”
“不是，殘留在經絡中的那縷仙靈之力已經在打劫火絨晶時耗盡，我這也不是走火入魔，不知道，不知道，但心裡總覺得憋的難受、揪的難受，甚至必當年佩瑤親手鎮壓我是還憋屈。”
墨非蹲下來，按住如同壓了一座山的胸口，臉上憋的滿是汗水，脖子上的青筋都挑了起來。
他手裡抓著一塊鵝卵石，但那鵝卵石硬生生的被他捏碎成了碎末，從指縫中一點點流淌出來，漱玉見他難受，便把他抱進了懷裡，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溫和道，“公子，沒事，沒事。”
可是漱玉也明顯感覺出墨非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牙齒都咬的格格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