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在涼亭邊兒坐下，旁邊是一個種了荷花的蟠龍水缸，荷花正好，夜有有微香，在習習涼風若有若無。
感覺到墨非走過來，檀煙琴絃微微停了一下，但隨即又響了起來，彈的是漢代古曲《竹庵清怨》，相傳是司馬相如所作，曲子怨而不正，後來經著名史學家劉歆改了。
聞絃歌而識雅趣，今世的檀煙比長安城那世多了幾分清雅幽婉。
一曲琴罷，她洗過手向墨非這邊走過來，很和順地坐在旁邊，忽然嗅了嗅道：“公子跟人喝酒了？這什麼酒，氣味好奇怪。”
“啊……”
墨非恍然回神：“彈的太好，被琴聲給灌醉了。
“公子笑話人呢。”
“沒有沒有，彈的是真好！對了，你剛才問我喝什麼酒，啤酒，我老家這邊兒的酒。”
墨非拉住檀煙的手，讓她坐的靠近一點，姑娘就勢輕輕把頭貼在他肩上，三千青絲如綢緞般流淌下來，帶著猶如荷花般的清香。
“我還想是荷花，原來是檀煙。”
“公子真會哄人開心。”檀煙攏了攏頭發，看著水缸裡的一株荷花。
月光正好，荷花正好。
她也是正好的年紀。
但在正好的年紀卻要錯過等了好久的人，女子最大的遺憾怕是如此，她想過，也明白。
“檀煙在等公子呢，等到了，卻覺得有些困了，想說的話也忘了。”
那就睡吧。
墨非輕輕說了一聲，伸手撫摸著檀煙柔軟的頭發，姑娘貼在她身上，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淚光泫然，但沒有落下去。
很久以後月亮更亮了許多，灑的滿院都是如霜清輝，像是很涼，風定了，那一朵荷花噴薄出從未有的清香。
檀煙或許睡了，也或許沒睡。
墨非也不太清楚，但是清楚姑娘心裡想的是什麼。
但是沒辦法，神佛那潭不知究竟幾千尋深的水、他不想讓檀煙趟，因果迴圈，一飲一啄，他給予別人的東西，別人最終都會還給他。漱玉如此、小仙子佩瑤如此、小公主敖明心也如此，還得或許是命、也或許是一生。
漱玉天資卓絕，或許早想清楚了這一點，染了滿天下人的血、給墨非鋪設向前的路。
可是檀煙心思柔善，如果給她一條仙路，那麼以後她償還的或許就是自己的命了，她沒有殺人的心，沒有謀算天下的智謀，也只能是一身一命。
她跟小仙子佩瑤很像。
一個夠了，兩個墨非承受不起。
抱歉，抱歉檀煙。
墨非凝視著水缸裡那朵荷花，低聲呢喃了一句，然後摟著檀煙的肩膀，低頭看了她一眼。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