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還。”
陸焯峰走到二樓樓梯平臺,忽然回過身,明燭站在比他高一級的臺階上,身高幾乎與之齊平,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心跳莫名快了起來,“你……”
他看著她,“你是不是很害怕我跟徐睿一樣?”
她藏得很好,一直小心翼翼不讓他知道,陸焯峰知道這樣的關系會讓她很累,每次出任務都得擔驚受怕,就連寫個劇本都不忍心,想把他往超人去塑造,打不死的那種。
那是不可能的,他什麼都可以對她許諾,唯獨生死,不行。
明燭愣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說話。
陸焯峰把人捋進懷裡,側頭,在她耳邊親了親,“回答你一個問題。”
“什麼?”她小聲問。
“我不怕死,我只怕你哭,沒人哄。”陸焯峰嘆了口氣,又想起第一次見面,她坐在院門檻上安靜哭泣的模樣,徐奶奶說如果他真跟明燭在一起,對明燭來說過於殘忍自私了。
那時候他還躺在病床上,受了很重的傷,鬼門關走幾趟,又回到了人間。當時他什麼也不想,他就想見她,怎麼都好,只想看看她。
明明她每天都來醫院,每天都經過他病房門口,他就是看不到她。
那種感覺,比身上的任何一個傷口都疼。
徐奶奶跟外婆坐在他病床前,兩個年近八十的老太婆,外婆說:“明燭因為家庭原因,性格極其內向,特別不愛說話,我剛把她接到鎮上的時候,她連外婆都不叫的。徐睿那孩子天生樂天派,特別會逗人,明燭因為他的關系,慢慢開口說話了,我很喜歡徐睿,也以為這兩個孩子會在一起,可惜啊……”
徐奶奶抹著眼淚說:“是我福薄,睿睿這孩子是真好,明燭也是真的好,你也是真的好……重情重義,徐睿有你這樣的戰友,我很感激,但你知道他遺書裡是怎麼寫的嗎?”
徐睿的遺書不長。
關於明燭的,有一半。
徐奶奶說:“徐睿說,如果明燭喜歡他,以後他退伍了或者專業,就回來跟她結婚。如果不喜歡,那也挺好的,畢竟他那個職業很危險,他也很擔心自己哪天殘了死了,委屈了她,還是別找個軍人做男朋友吧,整天也見不著。他只要守著那寸國土,護她一世安寧,那就夠了。”
陸焯峰躺在病床上,看完了那份遺書。
最後一行——
如果我不在了,希望我的姑娘有人守護。
那段時間,他的病房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他傷得重,沒有一年左右是恢複不了的,有人勸他退役或者轉業,那時候剛立了功,有很多優待。
但陸焯峰沒有選擇。
明燭抬頭看他,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我以後不哭了。”
所以,不需要你哄。
你安心做你的事,有任務就出任務,不用擔心我哭。
陸焯峰愣了下,心口忽然被脹滿了,他按著她的後腦勺,重重地吻下去,他走上臺階,將人抵在護欄上,吻得很用力。
明燭整個人都有些暈乎,試著回吻他,忽然聽見樓下有人經過的聲音,驀地清醒了半分,推了推他。
她怕有人上來……
掙紮幾下,軍大衣從她肩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