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站在廚房裡洗菜。他的手藝不錯,這都歸功於他媽秦女士,她說要學好做飯,這樣自己一個人能夠好好生活,還能替老婆分擔分擔,做一個疼老婆的人。他這手藝沒等到給老婆做,先貢獻給劉青了。
因為來的人不多,他就做了四道菜,可樂雞翅,豆角炒肉,清蒸魚和炒菠菜,還有一道丸子湯。劉青坐在客廳便聞到飯香,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他摸了摸鼻子,放下手中的薯片,決定留著肚子吃好吃的。
門鈴突然響起,劉青跑到門口問了聲是誰,祝寒那個大嗓門特別有標誌性,劉青抿嘴笑了笑,然後開啟了門。
祝寒昨天接到賀朝電話的時候還懶洋洋的攤在床上,聽到劉青請吃飯的時候一下子驚得坐起身來,問了半天兩人是怎麼搭上的。聽到這詭異的緣分還不懷好意的打趣他。聽到賀朝懨懨的聲音,還以為兩人見面讓賀朝又失落起來,自覺失言趕忙閉上了嘴,問到了具體地址和時間就答應了下來。今天他來的時候還在路上想象怎麼幫賀朝打圓場,開啟門一看,好家夥,都跟兩口子一樣和諧了,還用得著他這個潤滑油。他朝廚房撇撇嘴,又對著劉青笑了笑,遞過去手中提的酒,關上門走了進去。
兩人坐在沙發上寒暄了一陣,劉青那兩個在店裡工作的同事也來了。賀朝炒好了最後一道菜,關掉火,端著菜走了出去。招呼沙發上坐著的四個人來吃飯。
劉青站起身來給賀朝介紹他的兩個同事,“這位是我們店的前臺,叫她小許就行” 他指著其中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笑的甜美的女生說道,這個女生就是賀朝在店裡碰到的前臺姑娘。
“這位是咖啡師輝成。” 一個瘦高穿著白體恤的男生向賀朝打了個招呼,賀朝微笑的點了點頭。
劉青轉過來拍著賀朝的胳膊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賀朝。” 賀朝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而後又低眉笑了一下。
介紹完幾個人就坐下來吃飯了,祝寒哪怕瘦下來恢複年少時清爽的模樣,也依舊熱愛吃東西。他拿起筷子加了個雞翅放進嘴裡,睜圓眼睛,看向賀朝說道:“行啊,狗子,深藏不漏啊,做飯這麼好吃也從沒見過你做過。”
劉青聞言也加了一塊雞翅,滿口肉香,他眯著眼睛帶著滿意的微笑,轉過頭來對賀朝露出崇拜的眼神。賀朝看著他鼓鼓的腮幫子和一雙亮晶晶彎彎的眼睛,忍不住笑出聲來。
祝寒看見這兩人的互動,挑了挑眉毛心思一轉忍不住說道:“明明是我先問的,你們倆都當我是空氣啊?在那眉來眼去的。”
賀朝和劉青看了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對啊!”
小許忍不住撲哧的笑了出來,一桌人都扭過頭看著她,她眯著眼看著賀朝和劉青笑著說:“果然是多少年的好朋友,老闆你們真有默契,連損人都一模一樣。”
劉青聽見後,笑著用胳膊摟住賀朝,笑嘻嘻的說:“那可不是,這是鐵哥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賀朝聽到後反而沉默了一下。他想到今天自虐般的逼問自己,讓自己迫不得已考慮種種現實問題,理性最終壓倒了感性,重燃的火星還未蓬勃的燃燒便被無情地撲滅。他不著痕跡的將劉青的胳膊挪開,收回觸碰到劉青肌膚的手,貪戀般的磨搓了一下,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一頓飯吃下來,除賀朝外幾個人都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聊天喝酒。賀朝默默坐在座位上,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著他們談話;他這個慢熱的性子讓他的朋友很少,曾經因為他的小乙,他努力地突破自己,勇敢的和結交新朋友,讓自己更加優秀。可從他主動離開那一抹溫暖的燭光之後,他又縮回了他的殼子裡;
祝寒這個家夥本來說著要來給他暖場,現在也滿臉通紅地抱著酒瓶子在那裡侃大山;賀朝隱秘的白了他一眼,又低頭夾菜了。突然面前出現一杯酒,他疑惑地抬眼,劉青那一雙明亮彎彎的眼睛
晃得他有些眼疼。
“對不住啊,沒顧得著你,謝謝你做的一桌好吃的菜。來,我敬你!願天涯再大,我們也依舊不會再走散。” 劉青的眼中滿是認真,暖光照在他的臉上,輪廓也有些模糊了。
賀朝聽到他的話,默默地伸手接過酒杯,抿了抿嘴,開口聲音竟有些顫,“好,不會再分散了。” 我會就這樣,在你的身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劉青爽朗的笑出聲來,酒杯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賀朝愣了一下,飲盡這一杯苦澀的酒。他喝得太猛,再加上酒量不好,便不停地咳嗽起來,臉也瞬間紅了一大片。
其他的人聽到咳嗽聲都轉過頭來看他,劉青趕忙給他拍了拍背,一臉懊惱的問祝寒:“他的酒量怎麼還是這麼差啊?我以為他工作那麼多年習慣應酬喝酒了,早知道就不給他那杯酒了。”
祝寒的舌頭都大了,眼神混沌的開口:“嗨,他就那樣,一杯倒。可能註定喝不了酒,自己也練了好多次,酒量沒漲上去,人倒是次次都趴下。”
劉青低下頭輕聲問他:“還好吧?要不喝點溫水緩緩?”
賀朝突然抬起頭,晃了晃腦袋,醉意湧了上來。他酒品不錯,喝醉了也很安靜,但今天似乎太多事情讓他太過壓抑,竟做出與平時不符的事情。
他抬起亮晶晶的眼注視著劉青,又嘿嘿的笑出聲來。“小乙?小乙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是我太自私,但我很想你!”
席間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劉青也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說自己自私,但聽到後面說很想他,尷尬之餘又有些好笑。他低下身子,輕輕拍了拍賀朝的臉,說道:“好啦,我知道了,這麼多年沒見我也很想你啊!你醉了,先坐沙發上歇歇吧。”
賀朝酒醉積攢的勇氣只一句話便消盡了。他低垂下頭沉默下來,如同提線木偶般聽話的隨著劉青的動作坐到沙發上。
小許和輝成看時間不早便先和劉青告辭。他點點頭把兩人送出門,又轉過身來解決這兩個醉鬼。劉青家是普通的兩室一廳,他先把滿嘴胡話的祝寒挪到客房。然後看著垂頭坐在沙發上睡著的賀朝,嘆了口氣,拿起賀朝的胳膊繞過脖子把他攙扶起來,畢竟是比自己高3,4公分的成年男子,攙扶起來也很是費力,腳步踉蹌地拖著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劉青把他放在床上,給他脫了鞋,戒掉領帶,然後去洗手間拿著濕毛巾給他擦臉。收拾完這一切,他累得也癱在床上,畢竟也是喝了不少酒。他躺了一會,轉頭看向身邊的人,賀朝睡著後沒有那麼嚴肅難以接近的感覺,露出像小孩子的安逸純真的模樣。
他看著這個十年未見的老朋友,心情遠不像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麼淡然。他是真的把賀朝當做他最好的朋友,賀朝帶給他很多深刻的回憶,這些年來認識的朋友有很多,但再沒有能像賀朝那樣與他契合,對他那麼細心。因此每當他失落困苦,喜悅想和人分享的時候,總會想起這個高大沉穩的身影。
他就這樣不知道看了賀朝多久,然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