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白鴿落於桃林。
蕭喚雲病逝於揚州,手中握著的,只有一枚老舊的玉璧而已。
再次落雪的時候,朱厚熜走入了蓮山寺。
小和尚只說,後山那位閉門謝客月餘,就算是皇上去,也不一定能見到他。
但小皇上還是走近了素白一片的桃林。
“裴大哥。”他在屋外開口。
“裴大哥,再過幾日就是新年,朕……我要改年號了。”
“我取的‘嘉靖’二字。”說著他撿起一旁的枯枝,在雪地上寫下大大的兩個字。
“我已經聽你所言,不準史官記你的事情。從此後人,便不會知道,裴大哥也曾活過。”說著他眼睛被風颳著發澀,流下淚來。
“我們都很想你,如果你願意,不如這年,我們回宮一起過。”
可等待許久,寂靜無聲。
朱厚熜神色頹然,最後看了一眼小屋,轉身離去。
須臾不久,那屋門輕輕開啟。
裴文德看著屋前“嘉靖”二字,垂眸不語。
又是恍惚入夢,混沌數日。
鐘聲輕響,木魚清脆。
幼時那白衣僧人終於走近了來。
“人間憾事百般有,入我門來解此生。大師這話,我現在懂了。”
白衣僧人淺笑而坐。
“裴文德,你此生三劫,可已渡完?”
“我裴文德此生,得遇朱厚照,便知有三劫需度。
有緣無分,此劫一也。
世所不容,此劫二也。
生死殊途,此劫三也。
有緣無分,謝喚雲碎玉,疑不得我與阿照兩心相惜。
世所不容,笑後人史筆,記不得我與阿照真情實意。
生死殊途,念風雨相護,拆不得我與阿照相思如故。
三劫已矣,此生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