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拽過他的馬頭:“到了武昌府我們就安全了!裴大哥,這是你說的!!!”
“是……”裴文德策馬,往葫蘆谷沖去:“到了武昌府,我們就安全了。”
身後殘兵踟躕,看他們揚塵而去。
可無聲無息的箭影一瞬閃過,箭箭貫喉。
張永策馬從林中走出,冷笑一聲,抬起了手。
葫蘆谷,一線天,非正中之日,不見光明。
灌木叢生,淒冷枯哀。
裴文德一時心慌意亂。那馬也慢下來。
身旁少年突然開口。
“方才你是不是……把我認作堂兄了。”
裴文德輕輕抬頭。
“堂兄跟我說,當年應州之戰,便是你在前殺敵,他在後策應。你護他江山,他便護你。”
朱厚熜眼中波瀾瞬息,他再開口,已有些哽咽。
“若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怨他。”
裴文德心中一驚。
“阿聰……你在說什麼?”
朱厚熜剛要開口,可霎時神色大變,一鞭抽向裴文德的馬:“有埋伏!!!”
石木隆隆滾下,連帶著嗆人的桐油味。兩匹馬受驚躍起,四下卻無立足之地。
裴文德抬頭,山頂站滿了弓箭手。
最高處冷冷望著他的,正是張永。
“張永?”裴文德皺眉,剛要高喊。
可下一秒張永輕輕開了口。
“放箭。”
箭頭點了火,飛射而下如月夜流星。灌木淋油,片刻燒成一條火龍。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裴文德眼前一陣恍惚。
那火光從後急行而來。
他眼前錯雜著西街大火掠過,下意識轉頭,卻見到朱厚熜奮力拉著烏雲踏雪,舉步維艱。
當年的朱厚照,他救下了。
這次……也一樣可以。
熜兒是他們的希望,是大明的希望。
裴文德定了定心神,沖上前去,沖著烏雲踏雪狠狠揮下一鞭。
烈馬嘶鳴,高高躍起,跳過著火的巨木,往谷口發瘋一般沖了出去。
“裴大哥!!!”
朱厚熜只能緊緊抱著馬脖子,濃煙涼風如刀,劃在臉頰生疼。
“走!”
那聲音飄渺,似幻非真。耳側只有畢剝的燃木之聲,還有石塊隆隆,震得大山沉鳴。
一瞬間天地開闊,清風吹散煙塵。
“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