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祁涼離開白璧坊的時候,手裡還是抱著兩盆花。
一盆月見草,含苞待放,嬌豔欲滴,一盞吊蘭,枝葉細長,綠油油垂著。
許白璧:“月見草驅蚊防蟲,可以入藥,有明目的功效,吊蘭可以淨化空氣,你那屋子…”
他沒說完,但嫌棄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
祁涼犯愁地看著手裡的兩盆花,他初中時候生物課養過含羞草,不到一週就因為澆水過多淹死了,高中時候養過的兩條小金魚,不到三天就被撐死了,祁涼發現的時候,魚肚皮向上翻,圓鼓鼓的。
在部隊的時候,隊裡發的仙人掌,別人都養的好端端,唯獨他的那盆,根都爛了。
那時候生活尚且悠閑,都已經成了動植物殺手,如今他自己也就勉強算個茍活,真能養得好這兩盆怎麼看都不好伺候的花草?
沒辦法,許老闆送的禮物,祁老師說不出拒絕的話,收著吧,回去上網搜一搜怎麼養,實在不行就交給小區裡的花店打理。
雨後的夜色清亮,路燈的暖黃色光照在地上,映出大大小小的水坑,如意街的街道年久失修,地上坑窪不平,祁涼抱著盆栽往停車的地方深一腳淺一腳走著,一個沒留神踩進了水坑。
褲腳一下子沾濕了,他自己尚未反應過來,只聽旁邊“喲”的一聲。
隔壁絲綢店的張阿嬤正拿著掃帚掃店門口的積水,看到有人踩進水坑,心疼地叫起來,“哎,怎麼不看著路呀。”
那人影頓了一下,從暗處裡慢慢走過來,等靠近了,張阿嬤才看清原來是個年輕的後生,眉清目秀,十分俊朗,仔細看,還有點眼熟,身上穿的衣服也眼熟。
她年紀大,但記性倒還不壞,更何況是這樣漂亮的一個年輕人,稍微回憶一下,就想起來了。
她笑吟吟道:“你是許望的老師吧。”
祁涼點點頭,“阿嬤好。”
“喲,你這穿的不是小白的衣服嗎?”
祁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有些狼狽道:“今天雨大,我送許望回來,衣服濕了,許老闆借了一件他的給我。”
張阿嬤不作他想,點點頭,打量了祁涼半晌,
祁涼抱著兩盆花,無端做賊心虛起來,雨後的天空清涼潔淨,風裡帶著泥土的清香,他站在街道裡,和阿嬤面面相覷,緊張得肩背繃起,像極了早戀約會後被家長堵在門口的中學生。
也知道自己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親吻過的嘴唇,被對方撫摸過的脊背,都不約而同發起熱來。
張阿嬤:“小夥子,有女朋友嗎?”
祁老師:……
副業是月老的張阿嬤對祁涼從頭到腳滿意的不得了,
外貌不用說,縱然是和電視裡的明星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又是中學老師,知識分子,做事還負責,能冒著大雨送學生回家,品性必然也是很好的。
張阿嬤:“阿嬤認識個可乖的女孩子,也是做老師的,你們要不要認識一下?”
祁涼忙搖頭:“不了不了,謝謝阿嬤。”
張阿嬤:“怎麼,不相信阿嬤的眼光?”
祁涼猶豫了一下,“不是這個意思。”
阿嬤疑惑地看著他。
片刻前狂跳不止的心髒至今還沒安靜下來,夜風中他能感受到在胸腔裡溫熱而動人的撞擊。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巷裡回響,“不是這個意思,阿嬤,我已經有物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