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另一位顯然不這麼想,許白璧深深地看了對面的人一樣,面沉如水地掃視過他半敞的胸膛,冷笑著接話說:“不是你一直躲著我嗎”
祁涼皺了一下眉,有點想罵髒話,隨後又忍住了,他在心裡默唸,我是人民教師,寬於待人,嚴於律己。寬於待人,寬於待人,寬於待人。
默唸的時候沒忍住走了個神,這人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個臭德行。
許白璧看見祁涼眉間隱隱的不耐煩,心裡自嘲,你還妄想什麼呢,久別重逢,欣喜若狂,噓寒問暖,別做夢了吧。
許白璧不想礙著祁涼的眼,更不想聽他那副假惺惺的客套,但藥還是要買的,又或者,祁涼不想看見他,但自己還想多看這個人一會兒。
“您好,請問有我要的感冒藥嗎?”
夏曉夢回過神來,“有,您要給多大的孩子買?”
“十五歲”
原來不是自己的孩子呀,夏曉夢從櫃臺裡取了一盒藥
“青少年和成人一樣的,喝普通的就行”
“好。”
許白璧付了錢,拿了藥,一個眼神都沒給祁涼,幹淨利落地拔腿就走。
祁涼看著他的背影發愁,這都什麼破事呀,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
前第三軍區空軍,現人民教師祁涼,光天化日,衣衫半敞,在診所門口拉住了一個普通市民。
對方一臉漠然地看著他,祁涼無奈地一嘆氣,
“這麼多年沒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許白璧笑了,“這麼多年沒見,現在要玩你來我往,虛情假意這一套了?何必呢,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
“我是什麼樣的人,大概也沒人比你更清楚”
這話說得窩心,祁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們曾經親密無間,最熟悉彼此,許白璧對別人都能禮貌疏離,唯獨對祁涼,露出過柔軟的內心,也暴露過兇狠的獠牙。
重修舊好不可能,若無其事就更不可能。
祁涼放了手,許白璧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拎著藥走了。
直到許白璧走過街角,祁涼抬腳狠踹了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東倒西歪摔在了地上,像是摔出了祁涼一肚子的不痛快。
“慣得什麼壞脾氣,和我欠了他一樣!”
許白璧穿過街角,才放鬆了身體,他整個人都在發抖,手心裡摳出深深的一道指痕,如果祁涼再拉住他一次,他大概就會妥協了。
但是祁涼也有脾氣,而且脾氣更壞,許白璧笑,有些空虛地想,他現在,會不會正在罵我呢。
隨後他又想,這以後,他們還會不會再見面,海灣市不大,生活在這裡,大概總有會偶然遇到的時候,但許白璧沒有自信,佛家講緣分二字,他和祁涼,大概就是緣分不夠深,這麼多年,才能音訊全無。
何況,再見到,要以何面目相對,還要像今天這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嗎?又或者像陌生人一樣,裝作不認識對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天地如此之大,每天川流不息,要和無數人相遇,擦肩而過,離別,從來沒有過像這樣一個人,讓他這樣
求而不得,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