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坑洞裡,上面的吶喊越來越急,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被人從被窩裡強行推醒,昨晚幾瓶白酒下肚,還沒回過魂的老餘頂著雞窩頭,耷拉著破了洞的白背心和棉麻褲著急忙慌走到了茶山上。
每個人臉色凝重如斯,老餘不免心提到了嗓子眼。
“撲距個街,裡頭到底什麼情況!”搓了搓冰冷的雙手,老餘氣急敗壞的說,猛的就想往洞裡紮下去。
蛇仔明見狀和小力攔住了他,老餘的脾氣火爆,下去頂多是添麻煩,絕不是能解決事兒的。
湍急的水流從上而下,江皓一手扶著餘嬸,暗黑的空間壓根無法看清梯子的模樣,只能靠著觀感尋找梯子的方向。
三下兩步,伸手觸控到了梯子,左手扶著餘嬸,上方傳來老餘的吶喊聲,回聲極大,讓人耳膜極受衝擊。
江皓摸了幾下梯子的間隔,一個轉手下蹲把餘嬸攀在背上,單手扶著餘嬸的雙腳,他右手開始攀爬梯子,往上艱難的爬了幾步,吃力的感覺從下身漸漸氾濫起來。
想想餘嬸被毒蛇咬了,不爭取時間,危險性越強,感覺到她在背上越發冰涼的手腳,他咬咬牙,臉都快憋紅了,快步的向上攀爬了幾級。
手痠得快要扶不住她,江皓手上青筋暴漲,細胞都快撕裂開,強忍著痠麻,使盡力氣往上爬,終於看到光亮。
“快......”江皓吃力的從口裡憋出這個字。
蛇仔明和小力看到江皓冒出的半個頭,還有腦袋後面露出的餘嬸,趕緊蹲在地上,蛇仔明伸手扣住餘嬸兩邊咯吱窩,小力則扯住江皓的上身。
“趕緊,幫忙!”蛇仔明撕扯著,轉頭朝旁側站著的人們喊道。
老餘看這陣仗,拉著幾個壯丁一個個上前一起用力拉扯他們上來。
像個人形鏈條般,一個接一個,愣是把江皓和餘嬸都拉了上來。
江皓喘著粗氣,平躺在地上,雨水正面打在他的臉上,水珠密密麻麻。
“趕,趕緊送衛生所。”江皓緩過氣來,扭頭推著蛇仔明說。
餘嬸臉色越發蒼白,手腳冰涼,腳面上的傷口清晰可見,淤黑漸漸蔓延,看得老餘那叫一個觸目驚心,提心吊膽。
江皓翻了個身,拍了幾下痠麻的手部,看著眼前人們慌亂的樣子,還有老餘擔憂到褶子都折成幾道了的面容。
有些採茶女開口說:“來不及送醫了,腳面黑成這樣了。”
蛇毒一旦侵襲人體,只要在短時間內把蛇毒完全清除出來,才有可能挽救生命,不然就會迅速攻佔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和神經脈絡,從而破壞五臟六腑,老餘眼裡冒出了少有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叼,天沒眼啊,這麼黑仔!”
老餘一邊抱著餘嬸,一邊瞅著她腳上血跡斑斑的傷口,心疼和挫敗感瞬間侵佔了心頭,卻又只能無力的爆著粗口。
江皓在心裡默默盤算著,從這下山至少要20分鐘,跑到衛生所找醫生也要一個小時,一來一回,餘嬸很有可能錯過最佳的救援時機。
春潮剛過,茶山裡最橫行霸道的就是毒蛇,能藏在坑洞裡的水蛇更是毒上加毒,平日裡採茶前他們都會自帶硫磺滅蛇,但此去芳村後,很長時間茶隊這些工作沒人打理,才會有那麼多蛇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