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書念強忍著的哭聲。
良久後。
“書念。”謝如鶴扯下她的手,將她的雙眼露出來。他的聲線繃得發緊,彷彿下一刻就要斷開來,“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聽不了。”謝如鶴給她擦眼淚,聲音沙啞低沉,“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可能把時間都花在你的身上。”
“就是不可能……”
“可是。”謝如鶴輕聲說,“——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書唸的眼淚還在掉,怔怔地看著他。
眼前的他,在一瞬間像是跟年少的時候重疊了起來,身上發著淺淺的光,對著害怕得在掉眼淚的她說:“我送你回去。”
因為一把傘而來的交集。
她站在光亮處,生得像個瓷娃娃,脆弱而又美好,卻有種和外貌完全不同的性格。撐著一把淡藍色的傘,緩緩走過來,替他中斷了那冰涼的雨,以及難聽的辱罵。
總做著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卻永遠都是善良的。
給人帶來暖意。
也讓他滋生出一些難以言說的渴望和陰暗面。
總是跟在她的身後,理直氣壯地掩飾著自己的意圖,離著那不遠不近的三米距離。看著她因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生氣,鬧脾氣般地把他當成空氣。
卻在之後的一場小意外中,正式拉近了這三米的距離。
年少的書念,掉著豆大的眼淚,可憐兮兮地問著他:“你要保護我嗎?”
他隨口應了一聲好。
那一句像是敷衍般的回應,卻成了他一輩子的承諾。
因為在年少時,得到了來自她的善意,在那段的陰暗的時光裡,奢侈地擁有了一段她給予的溫暖。所以不論過了多少年,他都無法再忘掉。
就算這輩子是為了她而活著。
他也毫無怨言。
願意成為她生活裡一道影子,如影隨形。
書念沒再哭,再度安靜了下來。她乖乖吃完了謝如鶴給她做的早餐,隨後跟他一起出門去做心理治療。
兩人沒再提剛剛的事情。
書念這突如其來的話,突如其來的發脾氣,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平常得像是過去的那幾天。
書念依然木訥遲鈍,但卻不再抗拒謝如鶴給他做的任何事情。兩人的距離似乎又重新拉近了,可她的話依然很少。
一天下來。
謝如鶴仍舊擔心書唸的狀態,看著她睡著了才出了房間。
那天晚上。
書念做了一個夢。
一個特別陰暗的夢。
書念夢到自己回到了被曾元學抓了的那一天,在昏迷中醒來的那一瞬間。可她的選擇卻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在第一天,她就選擇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