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裡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
午後的陽光,照耀在這座小山村,數楹茅舍,錯落其間,一排杏花,宛若蒸霞,茅舍外有各色稚嫩新條,織就幾溜青蘺,茅屋外有青石鋪就,幾株芭蕉。
也許是因為陽光裡都帶著慵懶的氣息,茅屋外一條大黃狗躺在屋前青石板上呼呼大睡,腹部隨著呼吸起伏不定,院子裡,一個光著屁股的孩童正專心致志的在玩泥巴。
鳳朝歌醒來,感覺後背被堅硬的板床硌得生疼,然後就聞到了木床沁入人心的木香,環視一眼四周,簡樸的農家茅舍,樸素而不失淡雅。
輕輕坐起身來,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腰部,鳳朝歌朝著門外走去。
“吱嘎!”
推開木門,鳳朝歌怔了怔。
但見青松拂簷,綠柳周垂,入眼之處佳木蔥蘢,瑤草鋪地,一帶清流,從山石間雪洩而下,隱入一棵翠綠古樹下,但見落英繽紛,河岸苔蘚成斑,藤蘿掩映,落花漂浮在水面上。
如此勝景,當真仿似不在人間。
“咦,叔叔您醒了?”院子裡那光著屁股的孩童眨巴著眼睛,一臉驚喜的望著鳳朝歌,抬起滿手泥巴的稚嫩小手擦了擦臉頰,孩子心性,卻不知道那手中汙泥,把自己頃刻間變成小花貓了。
“這...這是哪裡?”鳳朝歌看著這稚氣未脫的孩童,又看了看這勝景如畫的村子,低聲問道。
孩童迷迷糊糊的撓撓頭,露出一口或是隻有這靈氣充裕的山間清泉方能孕育出的一口潔白牙齒,說道:“這裡就是荒村啊。”
荒村?
鳳朝歌愣了愣,舉目四眺,白雲悠悠,晴空萬里,茅屋前的大黃狗慵懶的瞥了一眼鳳朝歌,又繼續呼呼大睡。
難道這裡是大荒之內?
正在鳳朝歌沉思之時,突然有悠揚的笛聲傳來,笛聲婉轉,飄蕩在這古樸的山村,若鳥兒歡唱,若仙鶴其鳴。
循聲望去,鳳朝歌看見,不遠處那棵古樹前,藤蘿掩映之中,有一座板橋橫跨翠綠的小河,橋邊紅藥搖曳生姿,但見板橋之上,有異草叢生,或牽藤,或穿樹,翠帶飄飄,草香氣馥。
而在藤蔓藤繞,異草縈繞的板橋上,有一個女子,坐在那裡,一襲白衣如雪,手捧一根豎笛,正自吹奏。
“是軒兒姐姐,村裡人都說軒兒姐姐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我長大了,要娶仙兒姐姐這樣的女孩子呢!”孩童一臉崇拜的看著那個坐在橋上吹笛的女子,一臉興奮的蹦蹦跳跳而去。
鳳朝歌凝神望去,那橋上吹笛的女子,正是青雲學院那手捧豎笛的女子,鳳朝歌知道,這個女孩叫做宋軒兒,跟南宮允,駱玉笙等人,名列青雲學院天才弟子之列,但這女子性格冷若清霜,孤芳獨放。
只記得自己當時在神龍谷,跟駱玉笙,南宮允,以及遠處那個吹奏豎笛的宋軒兒,一起被血色祭臺之上那豎眼吸附而來,之後便昏迷不醒。鳳朝歌何等聰慧,獨自推演,頃刻便猜到,那一道豎眼或是將自己與宋軒兒等人傳送到了這個仙境一般的山村。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鳳朝歌心底有無數疑問,深深呼吸,沉吟片刻,便舉步朝著宋軒兒走去。
“軒兒姐姐,軒兒姐姐,叔叔醒了。”孩童蹦蹦跳跳的朝著宋軒兒跑去,大聲的叫著。
笛聲戛然而止。
宋軒兒回過頭來,便見鳳朝歌正朝著這板橋之處而來。
在這個女子回頭的剎那,鳳朝歌第一次正視這個青雲學院的天才弟子,但見她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一股清麗出塵的天然氣質,如出水芙蓉,嬌柔而不失冷傲。
陽光下,她額頭有細細香汗,鬢若刀裁,幾縷秀髮貼在微微腮紅的臉頰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鳳朝歌有片刻的恍惚,突然感覺怦然心動。
而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踏上板橋。
宋軒兒此刻正溺愛的撫摸著那孩童的頭,朝著鳳朝歌微微一笑,這一笑,百花都失卻了顏色,從未覺得,這世間有如此絕色。
“小云乖,去剝些蓮蓬給叔叔吃,叔叔昏迷了三天,餓了,姐姐跟叔叔有話要說。”宋軒兒對著孩童說道,促狹的看了一眼鳳朝歌。
我倒!
鳳朝歌不過十六歲的年紀,但是宋軒兒比他痴長几歲,如此說法,顯然有挪揄鳳朝歌的嫌疑。
鳳朝歌尷尬的撓撓頭,有些憨傻,當初在青雲學院,自己身份卑微,並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跟宋軒兒這些天才人物八竿子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