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烏爾汗擺宴款待大昭使臣。
姜芮自然也要出席,當她穿著繁複豔麗的閼氏禮服出現在帳篷內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只是這種場合沒人敢放肆看她,大昭使臣紛紛行拜禮,狄族臣子也躬身垂首,烏爾汗從案桌後站起來,牽著她的手親自引到自己身旁。
落座後,姜芮說了句不必多禮,之後便一直沉默。
可她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就叫人難以忽視,那一抹美麗卻冷淡矜持的身影,總能佔據眾人的視線。
這幾個月來,狄族人已經習慣了他們閼氏驚人的美貌,眼下卻還是被她盛裝打扮的樣子震住,更不要說那些大昭人,畢竟身為臣子,他們從前可沒什麼機會見到朝陽公主,那一雙雙遮遮掩掩的眼睛裡藏著驚豔與敬畏。
在一眾並不年輕的使臣中,還未弱冠的威遠侯小侯爺格外顯眼,許是年輕,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眼神不如別人會掩飾,頻頻落向上首,眼中除了驚豔,還有驚訝。
小侯爺無疑是熟悉朝陽公主的,在他印象中,朝陽是個再溫柔不過的女子,雖然貴為公主,卻從不驕縱,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這是他一開始將她當做目標而不是安陽的原因,當然,也為了她出眾的容貌。
他知道朝陽心裡有他,他也喜歡她,但那些喜歡無法與利益前途相提並論,所以當皇帝決心和親的時候,他毫不遲疑選擇放棄。
朝陽肯定傷心了,可他也沒有辦法不是麼?那是陛下的決定,誰能夠反抗。
他其實並不想出使北狄,但安陽使性子,讓貴妃娘娘勸陛下把他加入名單中,才不得已走這一趟,況且私心裡,他也有點想看看她怎麼樣了。
在他設想中,他以為朝陽必定憔悴不堪,畢竟她那麼喜歡他,卻不得不嫁給別的男人。也想過她或許對他有怨,但肯定捨不得怨太久。他甚至想,要是朝陽見到他情難自禁,當眾作出了失禮的事,該如何應付。
獨獨沒有料想過眼下的情況,他沒想到朝陽不但沒有憔悴,容貌還比從前更盛,他一直知道她很美,卻不知她的美可以這樣耀眼,這樣冷豔逼人。
而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給過他半個眼神。
不知為何,他心裡有些失落和不滿,仰頭喝了杯酒,再往上看時,不期然對上一雙狼似兇狠冷厲的眼,小侯爺打了個顫,被針紮了似的收回視線,再不敢將頭抬起來。
烏爾汗不屑嗤笑一聲。他很清楚他的閼氏有多迷人,也歡迎別人用驚豔欣賞的目光看她,那會讓他覺得與有榮焉。
不過要是誰因此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領地與伴侶,是世上唯二不容人覬覦的。
很明顯,剛才那個小白臉似乎還不太清楚這點。
那樣一個慫包,他還不至於將其視為對手,只是他看他的閼氏的眼神,讓他聯想到圍著烤肉嗡嗡作響的蒼蠅,沒有人會把蒼蠅放在心上,但要是有合適的時機,一巴掌拍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腦中漫不經心傳著些不太正派的想法,烏爾汗將片好的一碟嫩肉遞到姜芮面前,“試試這個。”
姜芮嘗了一口,味道與平時的烤肉不太相同,烏爾汗解釋道:“是用蜂蜜烤的,好像還加了什麼果子,覺得怎麼樣?”
“不錯。”姜芮略略點頭,又吃了一小片肉。
“喜歡就多吃點。”烏爾汗來了興致,一把匕首使得幾乎可以看見幻影,沒一會兒就片好了第二碟肉。
他並不覺得閼氏冷淡,反正只要一會兒回了大帳,她對他熱情就行了,在外面,他巴不得她把小下巴仰上天,讓那些狂蜂浪蝶知道什麼是高攀不起。
大汗對閼氏如此殷勤的模樣,狄族人已經見怪不怪,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看見大汗替閼氏牽馬,一路牽回來,如此難道還看不出大汗在閼氏大帳內的地位麼?也就能在他們面前耍耍威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