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歡快的氣氛,隨著訊息到來瞬間凝固,悲傷、憤怒、如熊熊烈火般的戰意充斥著每個狄族人的胸腔。
烏爾汗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回到王帳,帶上他的弓箭、匕首以及彎刀,其他狄族勇士見到他的動作後,也紛紛回到帳篷內,帶上各自的武器。
他們沉默不語,既不說些戰前的豪言壯志,也不和家人話別,將所有情緒壓抑到極致,只等著見到敵人的那一刻爆發,為死去的族人報仇,奪回本屬於他們的領地與榮耀。
之後幾天,沉重的氛圍籠罩在王庭上方,那些孩子依舊來向姜芮學習種植農作物的方法,但連他們臉上也見不到笑容。
秋華替姜芮梳好發髻,看著鏡中那張完美的臉,皺眉憂心道:“公主,您說大汗能贏嗎?”
“我信他可以。”姜芮語氣平靜。
“但願如此。”秋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為什麼非要打仗呢?”
姜芮沒說話,將頭上金簪取下,換上素淨的玉簪。
要是因別的問題,尚有可能坐下來和談,但是關繫到生存,那就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這片土地不能將所有的人喂飽,想要存活下來,必須踏著別人的屍骨。這是屬於草原的生存法則,這是倖存者骨子裡的狼性本能。
又過兩日,夜裡姜芮即將入睡之時,忽然聽到帳外傳來陣陣歡呼聲。她披上外袍走出去,不出意外,是狄族勇士凱旋。
盡管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臉上濺著血,但與離開時的壓抑肅穆不同,深色血漬越發襯托出他們如猛獸一般精亮銳利的眼,像是一把把飲足了血的兇器,還帶著徵戰殺伐的戾氣。
她一下就看到領頭的烏爾汗,恰好他的視線也看過來,兩人對了一眼,姜芮微微頷首,又回到大帳內。
過了一會兒,烏爾汗交代完外面的事進來,他身上的血腥味尤為濃厚,衣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知是別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
“你受傷了?”姜芮問。
“一點小傷,不用擔心。”烏爾汗毫不在意道。
實際上他口中的小傷,卻從胸口劃到了腰腹,傷口皮肉向外翻卷,因為一路快馬回來,動作又粗魯,仍不停有血往外滲,像一張血淋淋的大嘴,十分嚇人。
秋華帶著兩個小內侍抬水進來,見到他身上的傷口,三人同時白了臉,差點將熱水打翻。
姜芮走近細看,傷口周圍有褐色的草漬,像是止血的草藥,但明顯效果不佳。
烏爾汗擔心嚇到她,正準備隨便裹一裹,卻被閼氏蹙眉看了一眼,動作停住。
姜芮起身,吩咐秋華幾句,而後看向烏爾汗說:“傷口雖然沒傷到要害,但如果不及時處理,很有可能發膿轉為炎症,到時候就嚴重了。”
烏爾汗本要說已糊了止血草,看見閼氏臉色,又把話嚥下。
秋華很快將她需要的物品呈上,姜芮先將烏爾汗的傷口清理幹淨,倒上一層金瘡藥,然後用一條長長的紗布把他整個上半身纏起來。
烏爾汗雖然很高興閼氏關心他,但這麼繁瑣的處理有點小題大做,正要說話,卻見她又拿出一根金針在他面前比了比,說:“要是傷口再裂開,那我只能用針替你縫上。”
烏爾汗識相的再次把話吞進肚裡。
他總覺得閼氏今晚平靜的表情下,藏著些不平靜的情緒,雖然沒搞清是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聽話。
當然,這不是說他怕閼氏,只是一匹優秀的公狼,肯定要大方包容伴侶的情緒。
不能惹她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老九:怕老婆?笑話,我字典裡就沒有怕老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