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人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驟然笑起來,詭異的笑聲聽得在場眾人毛骨悚然,而他每笑一聲,躺在其腳下的黃掌門口中就吐出一口血,到後來已面如金紙,不知死活。
他終於笑夠了,才道:“在下是當年淩氏唯一倖存之人,依柳盟主所說,莫非是我帶著魔教殺了自己的族人?”
“有什麼不可能!魔教妖人什麼事做不……”柳盟主還未開口,人群裡忽然有個聲音喊道,只是被神秘人眼風掃過,立刻兩股戰戰,後來的話便說不出口。
柳盟主眉頭緊鎖,想著神秘人的話,又想想剛才黃掌門以及正道隊伍中幾人的異常表現,臉色幾變,“莫非還有隱情?”
“這便是我要說與諸位聽的故事。二十四年前,淩氏乃柳州大族……”
枯啞的聲音在大殿上緩緩響起,語調寡淡得很,沒有絲毫起伏,似乎果真只是在說一個故事,然而那故事內容卻聽得人不寒而慄。
待他說完,久久沒有人開口,殿上眾人視線隱晦地在幾人身上打轉,甚至有人不易察覺的退了幾步,遠離他們。
“你胡說,我師父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魔頭血口噴人!”
也有那幾人的徒子徒孫不願相信,爭辯得面紅耳赤。
神秘人並不理會,只有一個一個點來:“蕭門主、汪幫主、孫大俠……你們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我的老朋友?”
最後一個字落下,原本已面色蒼白、直冒冷汗的幾個人,像是被誰忽然抽去了骨頭,跌倒在地。
他們雖沒有承認,可這樣的表現已經說明瞭一切,眾人嘩然。
神秘人——淩淵冷眼看著。
他現在扮做已逝祖父的模樣,並由一名屬下易容成他的樣子,以鳴山莊莊主身份出現在武林盟中,這是姜芮提議的。
淩淵要報淩家的血海深仇,姜芮自然支援,卻不贊成他拿命換命的做法。仇要報,當年的真相要大白於天下,報完仇之後,她也要讓淩淵能夠堂堂正正站在天地之間,所以謀劃了今天這場戲。
想要讓眾人相信當年的真相併不容易,畢竟時間久遠,他們手上沒有證據,而那些兇手如今卻成了德高望重之輩,就算淩淵當面揭穿他們,他們也可以矢口否認,在場的人更願意相信誰,自不用多說。
所以一來,就讓淩淵以祖父的面目示人,先讓那些兇手心中發虛,再以武力震懾,讓武林盟的人願意聽他說話。
先前姜芮已經替淩淵解了部分毒素,他此時的實力比鼎盛時期更強,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一個功至強者所說的話,總是更容易讓弱者下意識信任服從,這就是人的慕強心理。
這個時候再說出真相,就會有部分人開始相信了,但還不夠,只要兇手不認罪,依然有人會替他們狡辯。
因此就剛剛,姜芮趁著那幾人心虛波動劇烈,防備崩塌之際,給他們下了暗示,逼著他們點頭認罪。
若是可以,她更想不用繞彎子,直接暗示他們認罪,只是那些人畢竟武藝高強,心智比常人堅定,她沒有把握能夠一下子全部將他們迷惑,才繞了這麼大的彎子。
眼看武林盟的人都已經接受這個事實,越吵越烈,淩淵再次開口:“我的目的相信諸位都明白了,我只想報當年滅族之仇,其他無關之人,只要不妨礙,都可以安然離開。”
這話又讓眾人炸開了鍋,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現在卻又有了生的希望,既然可以活,那當然誰都不願意死,當即就有不少人表現出想要離開的慾望。
也有人仍然仇視他,“你這魔頭作惡多端,說出來的話誰敢信!”
淩淵看向柳盟主:“柳盟主以為如何?”
其餘人也都看過來,只等著他做決定。
對於淩淵的話,柳盟主願意相信,回想魔教前幾次行兇作為,如孔老爺子、遊大俠等人,他們雖然遭到魔教複仇,卻只自身遭遇毒手,不曾殃及家人。
而且眼下的情況,也由不得他們不信,如今是他們為魚肉,魔教為刀俎,魔教願意刀下留情,比起當年那幫人滅族的做法,竟可以稱得上仁義之舉,不得不說諷刺,柳盟主再次在心裡苦笑。
他頹唐地拱了拱手:“多謝教主高抬貴手,我等願意離開。”
武林盟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提出異議,只有那幾名兇手的門徒兒孫一時不願離去,後來有的被其他人或拉走,有的仍固執留下。
淩淵並未心慈手軟,親手了結了仇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