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在晚了,她最勤快的女兒已經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她自己的媳婦爭強好勝,又不願吃虧,剩下那個女兒和丈夫和兒子一樣,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眼中裝不下別的事,或者說,不想裝下別的事。
趙南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回到部隊,鄭彬得知他回來的訊息,立刻過來串門,“老趙,你總算回來了!怎麼樣,跟人家姑娘看對眼沒?”
趙南隨口應付他幾句,椅子都來不及坐下,風風火火又出了門。
“哎,你去哪兒?”鄭彬追出門。
“去政治部找主任。”
“找主任做什麼?”鄭彬又問。
趙南飛快轉過一個拐角,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只有聲音遙遙傳來,“打隨軍報告。”
鄭彬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老趙!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等趙南從政治部回來,鄭彬又來了,沒聽到想要的八卦,他心裡癢癢。
“快跟我說說,弟妹是上次那位姑娘嗎?”
“是她。”趙楠跑得有點熱,脫下外套披在椅背上。
鄭彬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好福氣呀,咦,這件毛衣從前沒見你穿過,摸著還挺軟,新買的?還是伯母給你打的?”
趙南抬頭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愛人織的。”
鄭彬愣了愣,一把掀起自己的外套下擺,揪出裡頭一件毛線衫,嚷道:“你瞎顯擺什麼呀你!就你愛人給你織毛衣,我愛人就不織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穿的毛衣都是你嫂子織的,都穿好幾年了,你見過我顯擺嗎!”
趙南仔細看了看他的毛衣,再看看自己的,搖頭說:“你的醜,我的好看。”
“……”鄭彬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下,忽然爆發:“老趙!做人得要臉啊老趙!”
趙南不理他了,他得好好想想,部隊分配給他的屋子該怎麼佈置,從前一個人住無所謂,現在不能太隨意了。
他忙著裝飾房子,家裡也不閑。
農場裡的田已經犁平,灌了水,育好種,這兩天早稻開始插秧。
幾乎整個大隊的社員都下地了,趙家五個大人,只需留一個在家做家務即可。往年這個人大多是李小娥,因為前兩年趙小波還小,正需要她照顧,今年又多了姜芮。
與下地插秧相比,家務雖然瑣碎,但肯定輕松不少,姜芮主動說:“嫂子要照看小波,讓我去吧。”
李小娥確實不太想下地,不但風吹日曬,還要彎一整天腰,晚上回來背都要斷了,但是她嫌累的事,別人幹著肯定也累,姜芮主動將事情攬下,她卻不能不客氣,於是趕緊說:“小波那麼大,早不用人看著了。還是我去吧。”
姜芮笑著說:“又不是什麼好事,嫂子非要跟我搶,不如咱們兩個一起去,讓媽給我們做飯?”
張麗雲還沒開口,李小娥忙附和道:“這主意好,讓媽做飯,咱們大家都有口福。”
“好什麼好?”張麗雲心裡挺高興,面上兇巴巴的:“我可不願伺候你們,你們倆人也不用爭了,一人一天輪著來吧,我是一定要去的,別看我年紀大,你們年輕人手生,幹起活來還不一定比我快。”
“媽年紀一點也不大,走出去人家都說我們倆像姐妹呢。”李小娥笑眯眯道。
“胡說八道,”張麗雲笑罵,“我跟你是姐妹,難不成你男人還得喊你一聲姨了?”
李小娥一下紅了臉,家裡其他人都笑起來。
第二天,姜芮先下地。
她沒幹過插秧的活,不過這種事難度不大,看別人插了幾次也就會了。
就如李小娥所說,插秧最累的是腰。往往幹一會兒就要站起身歇一歇。姜芮這具身體一天比一天白皙細嫩,看著柔柔弱弱,身體素質卻早已被靈氣錘煉得堅韌非常,幾乎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也感覺不到累。
張麗雲就在她旁邊那塊地,起初見兒媳婦一板一眼的,還挺有趣,看了幾次之後,忽然發現她似乎沒休息過,心裡忍不住直搖頭,覺得媳婦乖得有點傻了。
同在大隊裡幹活,是按照天數算工分的。一天下來幹得多是那麼多公分,幹的少也是那麼多公分,有些滑溜的人,就學會偷懶磨洋工。照他們的說法,反正是給公家幹活,不偷懶的才是傻。
張麗雲雖然看不慣那種人,可也不願自己媳婦太吃虧,到時候累壞了,身體可是自個兒的,於是小聲對姜芮說:“寶琴,你也歇一歇,去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