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黯臨,不知是哪裡的宮人在琉璃瓦之上點起了斑斕的長明燈,燈綵的光亮飄搖欲墜,半面掩在沉寂無常的黑夜中,如同女兒家玲瓏的心事,晦暗不明。月華沉夢,清冷的月光對映在卿朗杯中的瓊漿,似乎是浸潤了無數的寒意。
“這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美酒香醇,還未過三巡,皇妹怎麼就醉了。”
塵封掩埋在內心最深處最隱秘的故事,也能被這黯淡寂寞的夜輕易啟封,被毫無顧忌的一幕幕擺放在人前,長生殿內,卿朗似乎是再也無所顧忌,多年的相處,他能看得出卿惠有幾分是真醉,有幾分是作假,只是他也不願意拆穿,緩慢而又細緻的交代了一個潛藏多年的故事。
“那年初見你,你還在母后身旁的襁褓之中,我記得很清楚,辰時三刻,呱呱落地。父皇讓母后給你取名,母后說,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女兒取一個惠字就好。我名卿朗,你名卿惠,聽上去就該是一對,聽上去就該是並肩站在最高處的人。
四歲之前,那日子過得是多好呀,你的生活裡除了父皇母后,只有我一個。四歲之後,有那個可惡的鳳華,他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不單單是得到了攝政王的青睞,父皇母后的高看,甚至還能讓你圍著他團團轉,不過是一個天生傲才,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從不覺得他被人高看會有什麼,唯有得你青眼,讓我耿耿於懷。或許,皇妹該登基為帝的。”
卿朗看著她雙頰微染緋紅頹然的模樣,心中彷彿有一股焦躁酸澀的細流緩緩湧出,浸潤著每一寸攤開著的天地,卿朗取下身上的外衫,滿黃的墨狐皮裘,就這麼隨心地披在卿惠的身上,似乎害怕太過喧譁吵到她,卿朗壓低聲音,似乎是自嘲般喃喃嘆了聲。
“皇妹天資聰穎,比我好上三成,父皇選擇皇妹也是有道理的,皇妹不屑於那懸在高處的帝位,只想做個閒散的富家翁,我也樂意幫襯。一開始我也不想要那鳳華的性命,攝政王讓權,卻將半枚虎符交給鳳華,我也無所謂。有皇妹坐鎮掌握兵權,我並無畏懼。鳳華出家為僧,我是喜聞樂見的,他酒肉不忌,被稱為妖僧,我也有在暗自散播這謠言,雖不算是什麼始作俑者,也有推波助瀾之嫌。這些都是小事,唯有一件,是他犯了我的禁忌。他說與你兩情相悅,想要以正妻之禮求娶。我捧在心尖上看著長大的惠惠,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我不信,是他一個妖僧散佈讒言,妖言惑眾。他該死的。”
卿朗語氣溫存,手指輕撫面前少女的眉梢:“陳婉婉心悅我,她是個蠢笨的,不過好在她沒有蠢得太離譜,我讓她使些法子陷害鳳華,她也乖乖照做。千刀萬剮之刑,碎屍萬段,是他該得的下場。他千不該萬不該,唯有一句,不該覬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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