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向晚。
向陽的向,林晚的晚。
聽上去是不是父母恩愛的樣子,他們確實很恩愛,只是不愛我而已。
奶奶說,我是個不詳的人。
我出生時臍帶繞頸一週,難產。
林晚生了一天一夜,叫聲悽慘無比,像是丟了半條命。
聽他們說,我除了剛生下時的啼哭,便是一通亂笑,我的丹鳳眼還沒長開,卻彎著眼角露著笑,雙手握得緊緊的,像是要抓住什麼寶貝的東西。qqne
醫生和護士費力掰開我的手,擦乾淨母胎裡帶出來的血跡,是兩個清晰的名字,左手手心,右手手心,同一個名字。
奶奶說,這是前世有緣,今生來續,命不詳,終身難。
七歲時,我認了字,終於能念出手心裡的名字。
齊沉。
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我左手手心是我靈魂伴侶的名字,
我右手手心是會殺死我的人的名字。
而這兩個名字是同一個人。
只有我知道這個秘密,從一出生就知道的秘密。
我曾以為我的手心是上天安排的一個玩笑的,荒謬的,可笑至極的玩笑。因為在我十八年的人生裡,從未遇見過一個姓齊的人,更不用說名叫齊沉。
和中國所有的學生一樣,我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學校,家裡,寫不完的卷子,老師的斥責,同學的指桑罵槐,構成了我的整個青春。
枯燥無味又充滿陰翳,像是壓的很低的即將下雨的天空,讓人沉悶得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什麼朋友,甚至沒有家人。
奶奶在我小時早早離世,我只記得那句她說我生來不詳的話,其餘的沒什麼記憶。
十八歲生日的那天,是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在寒冬裡的一抹光,讓人格外愉悅。
我給自己買了一個草莓蛋糕,不大,卻夠三個人吃。回到家,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一個信封和一張紙條,寫的是他們說要去周遊世界,不要我了,讓我照顧好自己。他們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天,我一個人吃了一整個草莓蛋糕,很奇怪的是,向來以甜聞名的蛋糕店,賣的草莓蛋糕居然是苦的,我一直想去投訴那家店,卻到現在也沒有付出行動。
向晚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她不喜歡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坐公交,一個人,一個人看電影,哪怕父母定期給一筆不菲的錢,也掩飾不了她對那些走在路上有說有笑的一家人發自內心的羨慕與祝福。
她的落寞與不安分與生俱來。十九歲的生日,她再也不想一個人在家,於是去了一個不該來的地方,酒吧街。一家魚龍混雜,叫人退避三舍的夜店,據說老闆背景深厚,連警察也不敢涉足這塊地盤,可以說,自成一個世界,裡頭髮生什麼,都是你情我願,落子無悔。
向晚在媽媽沒有帶走的衣物裡翻找好久,才選定了一件白色蕾絲裙,似乎是某家的高定禮服,含而不露,頗具知性的魅力,只是向晚年輕白皙的肌膚,比衣服還要美上三分。她進入喧鬧的世界,入耳是男人不懷好意的搭訕聲,女人嬌媚的調笑聲,還有分不清是誰的尖叫與歡呼。
向晚坐在吧檯,伸手點了一杯血腥瑪麗,血色的氣泡裡帶著一點白沫,她沒有多在意,細細品了一口,微辣,像是情人纏綿悱惻的吻。
她有些微醺,迷了眼,恍惚中見有一人逆光而來,白襯衫,西裝褲,沒有打領帶,明明才過了秋老虎,卻是將釦子扣得死緊,只一個身影,就是說不出的貴氣斯文。
他向她走來,站在她的身後微微彎下腰,酒吧街裡太過喧鬧,他只能貼著她的耳朵說:“小妹妹,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聲音很啞,很低,像是搖籃曲,讓人沉醉。
她藉著酒意靠上去,問他叫什麼名字,少女的體香惹人犯罪,那個人只是笑了聲,說:“我姓齊,單字一個沉。”向晚的手心微微發燙,似乎是一下子擁有了什麼勇氣,拉著他衝進舞池中央,黏著他,直到他無可奈何陪著她跳了一曲。
舞池中央的人各有心思,向晚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叫齊沉,讓我沉醉的沉,我的命定之人。
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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