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小飛就要像那幾名斥候一樣沉入到泥潭中,九兒大聲哭著喊道:“小飛哥,你不能死!”急切之情溢於言表,臉上寫著少女的羞澀與期盼,均被梅將軍看在眼裡,心情異常複雜。
“九兒兄弟,放了我吧,我不想把你也帶去泥潭中去,你還要保護梅將軍呢!”泥濘已蔓延到了小飛的下巴,他的臉頰被憋得通紅,喘著最後一口氣喊道。
“不要說話,我不會放棄你的……”九兒怒喊道,一隻手抓得更緊了,整個身子帶著胡青被小飛慢慢拖往泥沼深處。
“我來!”聶峰大喝一聲,猛地撲倒在泥地上,拉住小飛另一隻手,後面數名將士同時臥倒在地,緊緊抱住聶峰和胡青的雙腿。如此拔蘿蔔之勢,十數人齊齊發力,將小飛的身子一寸寸的拖出泥沼。
小飛得救,其餘那幾名斥候全部沒入了這深深的泥沼,不但遺體找不著,連剛才還冒著泡的泥沼又恢復了平靜,仿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小飛緊握拳頭,臉『色』煞白,望著戰友們消失的泥沼,眼裡噙滿了淚珠。
“不要哭。”九兒臉『色』如墨,心痛的拍著他身上的泥水道:“你給我把腰桿挺直了,小飛哥,你記住,你是男人,你是九兒心目中的英雄,只有在勝利的時候才可以哭。”
小飛默默的點了點頭,聽著九兒這番不著頭腦的話語,有些不知所措。
無端損失了幾名好兄弟,營中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這鹽沼澤的恐怖頓時讓所有人膽寒,卻又是通往莫斯格勒唯一的通路,非走不可。
剛進入鹽沼澤的這一事故,也給所有人上了一堂代價高昂的課,無論你武功多麼高強,身手多麼矯健,在沼澤地裡,都是一隻被粘住了雙腳的蒼蠅,根本沒有能力逃脫出去。泥沼很深,如果拼命往上掙扎,就會越陷越深,來不及搶救就會被汙泥吞噬。搭救陷入泥沼的戰友時,用力過猛也會被帶著陷進去,要慢慢移動身子才能上得來。
西域土生土長的阿依莎看著眼前的這一情景,不禁緊緊摟住了荊明的胳膊,俊俏的臉龐深鎖愁眉。
茫茫草地,一望無涯,遍地是水草沼澤泥潭,根本沒有路,梅蘭風搖頭嘆道:“兄弟們,我們必須踏著草甸走,從一個草甸跨到另一個草甸跳躍前進,或者拄著刀槍探深淺,一定要幾個人攙扶著走,減少死亡事故。”
經過了剛才的一劫,眾人朝剛才吞沒軍士的泥沼敬畏的看了一眼,又繼續前行,荊明身邊的兩個女子將他挽得更緊,九兒也憋紅著臉,輕輕挽住了小飛的手,心兒砰砰的跳著與他同行。
越進入縱深,沼澤地裡的天氣越是反常,剛剛還普照著夕陽餘暉,轉眼之間就下起了濛濛細雨,眾人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持續作戰,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渾身被這小雨淋得溼透,雙腳顫顫巍巍的往前行進。
草甸本來就難走,天又下著雨,腳底下更軟、更滑,稍不慎就會摔倒,掉進泥沼裡,又有十餘名軍士被沼澤吞沒,軍士們索『性』脫掉了腳上已不成樣的草鞋和布鞋,光著腳在沼澤地上行走。
荊明這才真正感受到沼澤地的恐怖,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艱難得多,難怪羅斯人根本就沒有膽量追過來,或許他們早就知道這是一個死亡口袋。
雨越下越大,黑夜降臨,沼澤地一片漆黑,草甸上散發著陣陣腐爛的腥臭味,前方是一處相對平坦乾燥的地面,梅蘭風輕道:“料想羅斯人也不會再追上來了,夜黑看不見路,不如就在這裡宿營,讓軍士們好好歇息一夜!”
荊明無奈的點了點頭,令軍士就地駐紮宿營。
軍士們疲憊不堪的搭起帳篷,眾人渾身已經溼透,根本沒有衣服更換,懷中乾糧也被雨水浸溼,成了粘乎乎的一坨,沒有柴火,也無法升鍋造飯,各自咬了幾口變了味的乾糧,和著溼漉漉的衣服睡了過去。
荊明疲憊的躺在中軍帳裡,接著隱隱的光亮,看著阿依莎如花的容顏已成了雨打海棠,如雲的黑髮溼漉漉的滴著雨珠,披散在肩上,而梅蘭風也是脫去了頭上方帽,正用手捋著發上的水滴,幾人心情低落到了極致。
一陣寒風吹過,幾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已經快中秋了,草原上日夜溫差相當大,此時又都是穿著溼衣服,嘴唇開始烏紫起來,冷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荊明從懷裡『摸』出幾塊黏在一起的炒米,那還是前幾日在土城時,買買提大叔送來的食物,看了一眼,嘿嘿的遞給阿依莎和梅蘭風道:“吃些東西吧,或許可以抵禦嚴寒!”
梅蘭風望著那噁心的食物,撇過頭去,行軍打仗、忍飢挨餓,對她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但是今夜這場景卻是她從未經歷過的,這食物實在是令她難以下嚥,輕聲道:“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