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明大愕,放下湯碗,問道:“你說那荊楚漁霸是沈萬三?”
“還不正是麼?沈萬三富可敵國,荊楚府尹和漁司大人都與他勾結在一起。”老船家無奈道。
荊明心中暗笑,看來沈萬三也是層層盤剝老百姓的血汗錢,自己奪了他的家產也不為過,便又笑道:“老人家,你說漁稅該收多少合適?”
“五成,五成便可,漁民辛辛苦苦打來的魚,要交給官府兩成稅收,沈萬三又要收五成青苗費,共有七成,漁民不堪重賦啊!”老船家道。
荊明想了想,搖頭道:“五成也是多了,這樣吧,官府的兩成,你們照樣給,但是沈萬三的五成改為一成,漁民共交三成的捐稅,你們爺孫兩回到老家去打漁,莫再漂泊江湖了,如何?”
“哈哈哈哈……”阿萍發出一聲清脆的笑,道:“阿明哥,若是這樣,便是我們荊楚漁民的大福了,我們也想回家,只是,你做得了沈萬三的主麼?”
“我……”荊明欲言又止,輕道:“試試,試試吧,或許會有奇蹟發生呢!”
試試?我兒子兒媳就是因為要試試,才命喪黃泉!老船家愁眉緊鎖,不以為然,眼前這小夥子本事再大,也敵不過沈萬三啦!便當他是痴人說夢,騙騙小姑娘罷了,喝了兩碗魚湯,便又獨自到船尾撐船去了。
“怎麼?你們不相信我?”荊明道。
阿萍又給荊明加了一碗湯,笑道:“阿明哥,有你這份心,我就感激不盡了,等你坐到沈萬三的位置,再來減我們漁民的賦稅吧!哪朝哪代,會有人體諒我們百姓的苦?”
是啊,自古以來,打天下的時候,將百姓奉為金石,什麼“均貧富”、“等貴賤”、“土地革命”,可是一旦坐了天下,百姓依舊是最下賤的刁民,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便是寫照。荊明本欲說明自己已經奪了沈萬三家產,可是他又不想這麼快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只淡淡的笑了笑。
小船在江面上行進了一天,荊明喝了些酒,躺在船艙裡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黃昏。
“阿明哥,你真是能睡,都一個下午了。”阿萍和爺爺站在船尾,共同掌控著船的方向,見到荊明醒來,說了一句。
荊明呵呵一笑,還不是我那銀『蕩』的娘子,說是要遠行了,昨夜折磨得我雙腿都軟了,當才罷手,此時補了一覺,才覺得有了些精神。
“要不,我來撐船!”荊明呵呵道。
“你啊!看著你白白嫩嫩斯斯文文,便是一隻家養的金絲雀,你莫把我們的船帶到了暗礁上!”阿萍笑道。
行了不久,老船家將船靠了岸,道:“夜『色』已黑,前方水流湍急,今夜就宿清水寨了。”
船剛靠岸,便見前方水寨一片燈火輝煌,蘆笙嗩吶陣陣齊鳴,迎面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婦』女,見了老船家,笑道:“布穀老爹,多時不見了!”
阿萍道:“蓮嬸,今日有什麼喜事,寨子裡如此熱鬧?”
蓮嬸道:“還真是有喜事了,我侄子娶了鄰村的金鳳凰,今夜成親呢,你們來得正好,隨我去喝上一杯!”
布穀老爹笑道:“原來是鐵柱那小子成親啊,好,好,這杯喜酒趕得正是時候啊!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三人隨著蓮嬸來到一家農舍前,農舍門上貼了大紅的喜字和對聯,門前空坪上點著兩根巨大的紅蠟燭,中間擺了七八桌酒席,一眾人熱鬧喧天的喝著喜酒。
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身穿紅裝,正攜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在向客人敬酒。
三人走了過去,來到賀禮席,漁寨不大,誰家有個喜事,眾相親都要隨禮幫襯,原本只是人情社會的眾籌。
前方有幾人送禮,司禮官都一一記錄在冊。布穀老爹從口袋裡掏出一兩文銀,用紅紙包好,荊明口袋裡沒有碎銀子,便掏出一張十兩的銀票,那是他口袋最小面額的了。
一個讀書模樣的人站在布穀老爹前面,他也是路過的渡客,見有人辦喜事,來討杯酒喝。
只見他掏出三個銅板,嬉笑著放在桌子上,司禮官一臉不悅,這三個銅板兒也太少了些,即便是家境再困難的漁戶,也都是至少出了一貫,哪裡見過三個銅板賀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