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明不願削減對沈萬三的利息,與十三姨不歡而散,似乎以往所有的恩情都變成了仇恨,一語不和推開門便走了出去,丫鬟小雨正坐在堂前,見他出來,又傾步上去,粉臉桃腮忸怩道:“荊公子,怎麼就走了?你何時再來?”
荊明心中本是鬱悶,見到這春情氾濫的丫頭,便覺得世界和藹了許多,伸出手又在她香腮上捏了一把,嬉笑道:“小雨姐姐,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與你家夫人屬後者,與你便是屬前者,相信必定會有相見之日。”
那小雨被他當著家丁的面捏了一把臉,又聽聞他那一席情話,頓時倍感羞燥和激動,『摸』著俏臉挺著胸脯,道:“小雨等著公子!”
正當此時,十三姨現在包房門口,見一個賣身奴婢竟然如此春情萌動勾引荊明,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怒火,對著小雨就呵斥道:“死丫頭,輪得到你在這裡發『騷』麼?”那言外之意十分明瞭,仿似在說,便只有她十三姨可以在他荊明面前發『騷』,心中醋意可見一斑。
小雨慌忙跪地,道:“夫人,奴婢不敢!”
“再敢勾引他,我便將你賣入青樓,永不贖身。”十三姨怒道。
小雨忙磕頭泣道:“夫人饒了小雨吧,小雨再也不敢了。”
荊明見小雨如此懼怕,倒是有了一種故意跟十三姨抬槓的意思,撇了一眼十三姨,上前扶著小雨雙手,道:“小雨姐姐莫要害怕,發『騷』是每個女人的本能,人之常情,何須自責,難道只准別人發『騷』做了十三姨,就不準丫鬟動情等公子麼?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豔凌見他話語矛頭直指自己,唇角微微一抖,卻是說不出話來,心頭怨道:罷了,我豔凌或許就是這樣的命。
小雨慌忙掙脫他雙手,依舊跪地,道:“公子快快住嘴,小雨自幼給沈家賣的是死契,自知命薄,無福消受。”
荊明卻是將她強行扶了起來,雙手搭在她肩上,故意高聲道:“死契又如何?這世道買賣人口,將人像牲口一樣交換驅使,本就是不公的,待我後日收了沈宅,將你們一眾丫鬟奴婢的死契都作廢,還你們一個自由身。”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還請公子不要收了我家老爺的利息!”小雨慌忙又跪了下去,怯聲道。
荊明卻是又嬉笑道:“小雨姐姐莫要替他人說話,那利息我是收定了,收完利息就順便將你們所有的丫鬟也都一齊收了,你也做我的十三姨,哈哈哈哈,我便日夜寵你,寵幸我的十三姨,哈哈哈哈……”
那聲音甚是淒涼,玩世不恭的後面竟是藏著無限感傷,又撇了一眼十三姨,仿似故意要刺激她一般,卻是真的說得豔凌的眼淚更加婆娑,神情複雜的望著他。
稍傾,十三姨咬著銀牙,瞪著眼睛,對小雨呵道:“還不快過來扶我回府?”
小雨聞此,慌忙起身扶著豔凌往外走去。
荊明望著空『蕩』『蕩』的煙雨樓,一大早就尋了兩個不痛快,先是那華小姐誤會他與柳如是有染,不讓他回華宅。現在又是自己曾經名義上的老婆求自己放過沈萬三。心情甚是鬱悶,看著豔凌漸行漸遠的身影,也跟著出了煙雨樓,沿著烏衣巷漫無目的的走著。
烏衣巷裡均是豪門大族的宅第,也是大越高祖皇帝發跡地,至今還保留著高祖故居,一些皇孫貴族也居住在此,士子都喜歡穿黑衣以顯身份尊貴。這裡門庭若市,冠蓋雲集,也是金陵最熱鬧的鬧市區。
荊明花了一個時辰,才慢慢走出烏衣巷,來到巷口一廣場附近,卻發現此處香菸嫋嫋,人群環繞,竟有數百之眾。熙熙攘攘中,諸人皆都伏跪在地,口裡整齊高呼:“白龍顯靈了。”
“白龍顯靈?”荊明覺得好奇,急忙擠上前去。
只見眼前是一個極為空曠的廣場,中間卻是供著一尊白蛇像,這白蛇粗壯無比,甚是兇猛,竟然還有半截身子是埋在土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