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明聽聞櫻花兒要陪自己徹夜看雪,心裡微微一愣,道:“櫻花兒小姐這般柔弱,不怕凍僵了?”
“又何妨?與公子做一對雪夜無家可歸的燕雀兒也好!”櫻花兒低聲急道,兩人便是走得更近了,肩膀緊緊的挨在一起。
撐著油紙傘,兩人又在街道衚衕裡走了一圈,已過了子夜,街道早已沒有人跡,西門口的屋簷下,一家擺夜宵的攤販正準備收拾爐灶回家。
“吃點東西吧,御禦寒。”櫻花兒道。
“正好,吃了一天的酒,肚子還真的餓了。”荊明道。
兩人走了過去,要了兩碗餛飩,坐在屋簷下吃了起來。
荊明喝了一天的酒,根本未曾吃得丁點主食,此時早已飢腸轆轆,端著餛飩便狼吞虎嚥起來,不消片刻便碗底空了。
櫻花兒卻只拿著調羹緩緩地吃了兩口,見他樣子,便又將自己碗裡的餛飩全都給他倒了過去。
“你這是幹嘛?”荊明問道。
“我不餓,你多吃點,別虧待了自己。”櫻花兒媚眼如絲,淡淡的凝視著他,說道。
“漫漫長夜,你現在不餓,等下一定會餓的。”荊明又將餛飩退給了她。
櫻花兒默默的看著,又趕了一半出來,道:“莫在推脫了,這樣便好。”
“二位真是郎情妾意夫妻恩愛啊!一碗餛飩都要分著吃!”店家看著兩人,嬉笑著說道。
“店家,我們……”荊明正想辯解,卻被櫻花兒打斷,她臉上一片『潮』紅,笑著對店家道:“是啊,我家相公遠途趕路回來,辛苦得緊,理應多吃點。”說罷還得意的看了一眼荊明。
荊明呆看了她一眼,見到她眼眸中淡淡的柔情,倒也不想再辯解,只在嘴角微微一笑,畢竟得到這種絕『色』女子稱做相公,還是一件很令人快慰的事。
店家笑了笑,又道:“這風雪交加的寒夜,二位還這般相濡以沫,真是天生的一對璧人。”
兩人聽到店家如此一說,便又抬頭彼此看了一眼,櫻花兒對著荊明淺淺一笑,隨即低頭抿著嘴吃了一個餛飩,感覺甜蜜無比。
吃完餛飩,兩人告別店家,又撐著傘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雪野裡留著一行長長的足跡。
沉默了良久,看著手中的馬燈拉著兩人長長的影子,櫻花兒緩緩地說道:
“並行雪野孤燈長,無限雪花比春江。奴寄白雪三千片,君報紅豆應以雙。”說罷,睜著大大的媚眼凝視著荊明。
荊明微微一愣,想著這花魁竟能作出如此情調的詩,便道:“櫻花兒好才情,只是你那牙呲必報的『性』情卻是沒變,才陪我走了一些,便要回報了麼?”
“櫻花兒不求公子任何回報!”櫻花兒急忙辯解道,沉默了稍許,又道:“櫻花兒不才,在青樓聽得文人『騷』客『吟』詩作對多了,朝學會了些,公子可否也為櫻花兒作一首?”
荊明沉思了片刻之後笑道:“老天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化成雨。早知雪會變成雨,不如當初就下雨。”『吟』罷,自己連喊兩聲好詩好詩。
“哈哈哈哈。”櫻花兒忍不住大笑起來,馬燈在她手中不停的搖曳,兩個孤影在雪野中晃動。
“公子剛才為何吃餛飩啊?還不如直接去茅廁吃那汙穢之物吧!”櫻花兒笑完,對著荊明說道。
“言之有理,明晨,我就請你去吃那東西!讓你吃個飽。”荊明戲道。
“呸呸呸,我才不吃呢,還是留給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櫻花兒說罷,優雅的側身單膝半蹲下去,捧了一把松雪就往荊明臉上抹去,“你這齷鹺的傢伙,自己去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