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
荊明輕輕的呼喚著聖女的名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洶湧的情感,面對這樣哀婉優柔的女子,面對如此情真意切的要求,他情不自禁的一把將她攬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她。這一次,梅姑沒有將手肘抵在兩人中間,一雙玉臂環過他的身子,緊緊的摟在他的腰上,兩人抱在一起,就連一張紙片也塞不進去,彷彿要彼此溶化對方。
梅姑第一次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竟是這般的感覺強烈,心頭兒卻又是一顫,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淚珠兒湧動出來……
荊明聞著她髮絲上的香氣,感受著她,一雙大手在她的腰肢間輕輕著,隨後自然的低下頭,對著她硃紅的玉唇,便要往下吻去。
梅姑帶著渴盼而又驚恐的眼神,見他吻來,倔強的低下頭去,躲過了他的進攻,將頭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彷彿十分不捨,幽怨的說道:“我只求你一個擁抱,你別再輕薄於我,我受不了!”
短暫的一個擁抱,猶如驚鴻一瞥,兩顆狂跳的心臟還來不及停歇下來,赤紅的臉龐好像塗了一層朱『色』的油漆,梅姑漸漸的鬆開繞在他腰間的手臂,從荊明懷裡退了出來,一雙美目顧盼生輝,死死盯著荊明的眼睛,良久之後,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髮際,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荊明,說道:“空空子,出去往右拐就是回春堂了,你去採購需要的『藥』材,回到蒼翠山給梅花會製作金創『藥』,我在這裡給你望風!”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荊明驚訝的問道。
“我給你望風,去吧!”梅姑哀婉的說道。
荊明腦袋嗡了一聲,默默的接過銀票,又細看了一眼梅姑,絕然的往回春堂走去。
剛走到衚衕口,梅姑顫抖著聲線又痴痴的喊了一句:“空空子,你是否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我記得,我永遠不會忘記梅姑!”荊明不敢回頭,慌忙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回春堂裡。
來到回春堂,荊明的心境方才恢復了平靜,裝模作樣的詢問了幾種『藥』材的價格,與那『藥』鋪裡的小學徒又扯了幾句閒談,回到門口往衚衕方向看了看。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那梅姑如此精明,料她也算不到我空空子會在今天逃跑吧?荊明四處觀察了一下地形,見無人跟著,便穿過回春堂,從後門溜了出去。這一刻,是他一直在腦海裡盼望已久的,自從被抓到蒼翠山上時,他就一直想著如何逃跑,儘管他有了對梅姑的牽掛,但是他覺得自己始終不屬於蒼翠山。
他一口氣逃得遠了,躲在一顆樹後遠遠的望著梅姑,梅姑此時正心情焦急的四處尋找著他,臉『色』十分憂傷,尋了一整之後,她便弓著腰駝著背往城外走去。
對不起,梅姑,我不屬於那蒼翠山,我不願意做土匪!我這一世還要尋找蘇沛,我一定會永遠記住你的模樣!荊明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如刀絞,這幾日來的相處,已經讓他的心裡深深的烙下了梅姑的印痕,永遠無法抹去的往事。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所思在環宇,離別何足嘆。
終於自由了,荊明如此安慰自己與梅姑的離別,儘量不讓自己為這離別而傷懷。他緩緩地在街口坐了下來,手往口袋裡不經意的『摸』去,從口袋裡竟然掉下一張紙條,荊明拿起來,細細看去,只見那上面有幾行娟秀的字型:
“感君逍遙日,秋水戲秋池;回首纏綿夜,竟夕起相思。
傻瓜空空子,不要以為是你聰明的逃走了,是我放你走的,你這假法師、真『淫』賊!我恨你!”
到了此刻,縱是鐵打的男兒也忍受不住!原來荊明的一切都在梅姑掌握之下,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法師,也知道了他今日註定要逃走,才假裝進城採購『藥』材,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而那句“回首纏綿夜,竟夕起相思”更是讓人心痛,深深的刻畫出她心裡嗔、痴、愛和恨。此時他才明白,剛才在衚衕裡的那一擁抱,竟然是梅姑給自己的最後一個美妙的回憶,她那盈盈的媚眼裡都是寫著生離死別,自己竟然沒有看出來!
“梅姑……”荊明將紙條綁進懷裡,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向著那衚衕跑去,一直追到城門外,見遠方一個駝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黃塵中,再也看不見……
他呆呆的望著遠方朦朧的蒼翠山頂,濃霧繚繞,恍若仙境,而仙境裡的人兒卻被自己攪擾得離魂失魄。
那梅姑放了荊明之後,擦乾了臉上的眼淚,假裝在街頭尋找了一陣子,便獨自往回走去,直到出了城外,她的眼淚又才順著臉上的那些溝壑緩緩流了下來。她恨那個叫空空子的假法師闖進了她的溫泉池,闖進了她的心菲,她更恨自己竟然稀裡糊塗的救活了他。
她放了他,猶如獵人放了一隻籠子裡的金絲雀。
…………
正午的廣陵城裡,秋日的陽光如鮮血般灑脫下來,大幫的難民佔據著城內每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角落。一個臉『色』光潔卻暗淡得沒有血『色』的人默默的在街頭徘徊,他心浮意躁茫然無措的走在廣陵城的街道上,感覺自己的心被人帶走了一般空『蕩』『蕩』的難受,他的手裡緊緊握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和一張小紙條,嘴裡喃喃自語的念著:“感君逍遙日,秋水戲秋池;回首纏綿夜,竟夕起相思。”
迎面走來一對捕快,最前頭是一個打更的更夫,手裡拿著一面銅鑼,邊敲邊喊:“廣陵府道臺寧明德與其女兒寧畫,私通梅花會,剿匪不力,經查屬實,特遊街三圈,午時三刻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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