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顏閣就在冷宮未央宮附近,離承乾殿和長春宮、慈寧宮等都比較遠,但是倒也是一處清幽僻靜的居所。
浣顏閣裡居住的,都是幾個老太妃以前服侍過的得臉姑姑,老太妃仙去後,幾個姑姑不願出宮嫁人,皇上念他們服侍老太妃有功,便賞了在浣顏閣裡居住,平時也不用服侍什麼人,月俸跟春華、秋月等一樣,都是按照六品女官的俸祿發的,還有8個三等宮女侍奉打掃。任務就是教導選秀的新人,但是崇國開國只選了一次秀,而且定下是三年一選,所以幾位姑姑都悠閑的很。
第二日,梓怡來到浣顏閣。還未進門就見秋香兒、譚晶晶、宋嫣兒等人已經等在門口了。
幾個人見面後特別高興,徐徐說了一會話,梓怡問:“為什麼不進去?”
宋嫣兒說:“宮女說,姑姑們正在做禱告,不允許打擾,讓我們在此等候。”
覃晶晶說:“我們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也不說給個座位,好歹我們也是以後服侍皇上的人啊,雖然說不上是主子,但總算是個小主吧。這麼怠慢我們,這裡頭的嬤嬤們到把自己當主子是的。”
宋嫣兒年紀小,也跟著說:“是啊,我的腿都站麻了。”
秋香兒是個謹慎不愛惹事的,便說:“再等等吧,應該很快了,敬神禮佛一時照顧不周也是有的。”
梓怡見自己的一句問話引來大家這麼多抱怨,也忙說:“大家稍安勿躁,打擾了嬤嬤們清修就不好了。”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宮女說:“嬤嬤請各位家人子進去。”
六人一起跟著宮女後邊。只見這浣顏閣收拾的十分整潔亮麗,一進門就是一片荷花池,滿湖的湖水碧波葦蕩,湖中還有一個小島。湖邊上很多楊柳,梓怡等人沿著楊柳依依的小路一路蜿蜒,經過一個朱紅色的雕廊畫柱,便見到一處不大的庭院,庭院種著許多灌木,開出純白夾雜淡黃色不知名的花,在初春便已經開了,滿院香氣。浣顏閣三個大字是皇上的手筆,遒勁飄逸。
進的殿中,這浣顏閣不似承乾殿如此莊嚴肅穆,也不若慈寧宮高貴典雅,但卻格外有著清新脫俗的味道,整個殿中燃著淡淡的檀香,彷彿還帶著一絲絲梔子花的味道,優雅而清心。
殿中正中端坐一名老婦,看面相似40餘歲,但仍高貴端莊,目光如炬,眉目中透著精明,穿著一身品竹色的蜀錦綢緞夾襖。
見6人已站定,便說:“老身浣顏閣教習嬤嬤餘氏,先前是服侍太妃的,奉皇後之命教習各位家人子宮中禮儀。各位以後雖然是皇上身前的小主,但現在皇上還沒頒布加封的詔書,老身還是以各位家人子相稱。這宮規禮儀部分主要是老身講授,教授《女史》和寫字的是尚慧姑姑,教授樂律的是瑾樺姑姑。這寫字樂律不過是讓各位家人子以後閑暇之餘打發時光的,不對各位家人子做過多要求,但宮規各位是要熟記的,否則日後違反了宮規,丟了榮華富貴事小,誤了卿卿性命也是常有的事。去年麗妃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時,瑾樺姑姑和尚慧姑姑已經過來站在餘嬤嬤的兩側。尚慧姑姑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有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瑾樺姑姑則婉約柔美,是善舞之人。梓怡先前曾經跟著瑾樺姑姑學了一個月的舞蹈,因此見了分外親切,瑾樺姑姑卻好似不認識梓怡一般,目不斜視。
餘嬤嬤又說:“浣顏閣還有一位顏嬤嬤,顏嬤嬤年紀大了,不做教習,只在閣中禮佛。各位家人子不要打擾她。”
於是各位家人子分別介紹了自己的姓名,便跟著餘嬤嬤學起宮規來。一遍宮規下來,眾人已經是聽得腦袋發炸。餘嬤嬤便說休息一下。
這時,覃晶晶膽大,問道:“餘嬤嬤,能不能給我們講講麗妃的事,我們也好引以為戒。”
餘嬤嬤板著臉孔說:“非禮勿言,這麗妃做出的茍且之事,怎可汙了各位家人子的耳朵,大家無事還是再念一念宮規吧。”
好不容易等到晌午時分,結束了上午的訓課。各位家人子便都回自己的宮殿用膳。梓怡惦記著瑾樺姑姑,便略留了片刻。透過走廊,繞到浣顏閣的後院去找。
浣顏閣本來人就不算多,小宮女們也多吃飯去了,後院靜悄悄的,沒有人。
這片後院倒比前院還排場,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開的正濃,黃色的花海讓人如置身仙境,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十分悅耳動聽,一曲笛聲彷彿能洞穿人的心靈一般,讓人聽上去,心中分外的寧靜,彷彿置身在漫山遍野的山間,呼吸著自然的風,每一處毛孔都得到了滋潤。
饒是梓怡頗為精通音律,竟一時聽不出這曲子是何曲。只覺得曲調幽幽,雖有些哀婉悽涼,卻更意境幽遠,讓人即使是在困境中也充滿希望。
梓怡不禁站在花海中聽呆了。一曲作罷好久,還在回味。
等轉過頭來想起,興許這吹笛人就是瑾樺姑姑,梓怡便興高采烈往院子後邊走去,依稀感覺笛聲是那裡傳來的。
院中更深處,花香恬淡,卻不見一人。
梓怡有些懊惱,許是自己聽曲子聽迷了,耽擱了時間,來的晚了。
依稀看到樹下的花叢中有個淡黃色的身影,梓怡便叫著“瑾樺姑姑,是你嗎?”一邊走過去。
卻見一名婦人躺在花叢中,淡黃色的衣服非常華美,混在黃色的花海中竟比花兒還嬌豔。
這婦人看樣子40餘歲年紀,面板白皙,容貌極美,身材嬌小,若是年輕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只是如今好似很痛苦的樣子,一手拿著笛子,一手按著胸口,這一刻,梓怡終於明白為何西施病懨懨的還被封為美女之首。這婦人病重痛苦之神態,便如西子捧心一般,讓人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任誰都想去呵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