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聲三漏，倩雲見天色暗沉，便從內室拿來一個兔毛鬥篷披在梓怡身上，說，“小姐，夜深了，回吧。”
梓怡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仍在吹簫的崇博嘯，心中裝滿心事。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嘆息一聲，轉身回屋。
梓怡吹滅蠟燭正要入睡，聽得窗欞三聲叩響，便知是程素來了。便整理下衣服起身開窗。
程素一身黑衣，星子般的眼睛在黑夜裡爍爍發光，輕巧的跳窗進來。
程素見梓怡穿的單薄，便說，“如今天氣冷了，怎麼不多加點衣裳。”又問：“上次不小心弄傷了你的肩膀，可好全了？”
梓怡點點頭說，“本無大礙，再說也有月餘了。”又問道：“可是有訊息？”
程素說：“是，我派人跟蹤了金姨娘金麗華，發現他曾與負責益州守衛的懷化郎將杜陽有聯絡。這杜陽，是杜貴妃母家的侄兒。”
“照你的說法，金麗華多半與杜貴妃有牽扯？”梓怡問道。梓怡一邊想著，一邊用幾根手指輪流的敲著桌子，上次梓娟說，金麗華原本出身主子娘娘家的樂府。這杜貴妃進宮前，其父杜家權已是戶部尚書，官居二品，家中有樂府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梓怡放下這一層思慮，跟程素說：“想來，我要入宮參選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
程素神色黯然，低聲說，“是，我剛知道時又急又氣，本回去程家要求爹拿出聘書來的。後來爹爹當頭大罵我一頓，他說，如果那樣做，不但害了程家更害了你。我後來思量了幾日，爹爹的話也在理，若把你的真實身份翻出來，不單是欺君的死罪，連費家也要受牽連。如此才平靜下來。只是這一來一去耽擱些日子，所以現在才來找你。”程素說完欲言又止，最終終於忍不住說：“怡兒，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梓怡搖搖頭說：“如今我也不瞞你，不單說我要報費家的收養之恩，若僥幸選入宮中長伴君側，也能有機會重查姐姐麗妃之死因，甚至重查徐家之冤案，這是唯一的捷徑。”
程素又是心疼又是沮喪的看著梓怡，說：“那我呢，你就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麼？”
梓怡堅定的看著程素說：“以前的我也許喜歡過你，但是經過在生死關上走一圈，我已經脫胎換骨了。我不是徐柔憶了。”
程素早料到梓怡會如此回答，只低頭嘆息，再不說話。
兩個人都是沉默，只聽得屋中的漏更沙沙作響。
少許，梓怡開口：“程素，你離開苗寨這麼久，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程素抬起頭，迷茫的說：“原本我是想聚眾幫你劫獄的。既然你不許，我也斷了這個念頭。寨子裡的人我已經都打發他們回去了，只有我幾個心腹還留在這裡。一來是為了守護你，二來，我們程家每年開春都要來邊境跟吐蕃人做生意，如此也少跑一趟了。既然你要入宮，我便到都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