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從二魏處得知,許清濁、風倦月是王安的上賓,心頭一動,忙道:“皇上近日錯服藥物,大瀉不止,魏進忠陪著長哥兒在榻前照料。可長哥兒風寒才愈,恐怕難禁辛苦,還請二位代賤妾稟告王公公,勸長哥兒回來歇養。”
她身份不過宮女,豈敢妄闖乾清宮?便要許清濁、風倦月替她犯險,企圖喚回太子,引誘教唆。許清濁、風倦月不識她真意,卻須順藤摸瓜找到毒靈子,當下答允,出了慈慶宮,往紫禁城北的乾清宮而去。
兩人趕往乾清門,見不時有官員進出,侍衛熙攘相隨,猜是皇帝自知大限將至,託付百官輔政。兩人怕被揭穿身份,不願靠近他們,從西頭繞路到了乾清宮外,眼見空曠無人,暗鬆了一口氣。
忽然,遠遠聽到一個聲音道:“長哥兒受驚了,且隨我老魏回慈慶宮歇息著。五哥兒,你也是,咱們一道兒走吧。”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魏進忠一手牽著朱由校,一手拉著朱由檢,匆匆打乾清宮後而出。
正要叫住他,幾道人影從另一頭靠攏,均穿侍衛衣甲,向魏進忠躬身道:“敢問公公,他們兩位就是太子和皇五子麼?”魏進忠一臉懷疑,忙問:“你們是哪兒來的侍衛?打聽這個幹嘛?”
幾個侍衛面露冷笑,一人猛地一掌疾推,魏進忠慘叫一聲,仰面而倒。兩個皇子面露驚恐,來不及叫喚,被另外兩人點中啞穴,抱在懷裡。一行人健步如飛,朝著北方奔去。
魏進忠與客氏沆瀣一氣,內裡狡猾,無須客氏傳話,也明白要將皇太子帶出西李的掌控。恰好,這日朱常洛囑託後事,想起自己寵愛的西李還沒有名分,打算越過東李,封她為皇貴妃。
哪知西李貪得無厭,壯著膽子,強迫朱由校到皇帝跟前,跪請封她為皇后,不答應便不起身。朱由校打心底害怕這位養母,只得依言照做,然此舉與禮不合,竟而惹得百官氣憤,朱常洛也十分不悅。
僵持半日,朱常洛仍不應允,王安怕天家父子生隙,拉起了朱由校,連同朱由檢,派人送出乾清宮暫歇。魏進忠見時機已至,急忙自告奮勇,其實帶著兩名皇子,想悄悄回到慈慶宮。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知從哪冒出幾個兇惡侍衛,從他手中搶走皇子。對方急著奪人,未下狠手,魏進忠身強體壯,受傷不重,但想到太子在自己手上丟失,干係大過天,驚恐之際,居然爬不起來。
只聽一人道:“魏公公,咱們快去救回兩個孩子!”魏進忠大覺耳熟,一怔抬眼,果見是許清濁、風倦月,心中大喜:“有他們兩個在,或能救回長哥兒!”
他看兩人並肩衝出,又怕高手交戰,自己跟在一邊,沒準兒丟了性命,脫口道:“你們去救人,我去喊侍......”驀地住口,暗想:“一旦驚動侍衛,皇上百官都得知道,休想再掌控長哥兒。”
當下默不作聲,緊隨二人追敵。許清濁喚他跟上自己,僅是要問毒靈子下落,全沒想到讓他去喊幫手來。兩人輕功不凡,猶如迅豹飛鳥,長奔不停。魏進忠雖有一副健壯身軀,腳力差得太遠,追得滿頭大汗,反而越落越遠。
乾清宮後面是坤寧宮,為皇后所居宮殿,當朝尚無皇后,因此暫時空置,僕婢稀少。那群假扮侍衛的好手,也不在乎別人發覺,擄著兩個男孩,直直穿行廣場,繞過了大殿,不一刻又奔入後花園。
許清濁、風倦月已追到百步以內,心想花園之中,定不乏曲徑彎道,哪肯叫他們躲藏,忙加快了步伐。一進園門,滿目都是假山古樹,亭臺祠堂,許清濁左右一瞟,找到敵人向西而奔,喝道:“休走!”
他狂奔幾步,為幾座生肖銅像所阻,在旁邊樹幹上借力一蹬,躍起兩三丈,照著敵人頭頂撲去。忽然之間,感到一陣不妙,還沒細想,許多箭矢從三個方向攢射而至,半空中無法改向,眼看就得被刺成馬蜂窩。
正自惶急,便聽風倦月叫道:“快接著!”聲音未落,一抹翠油油的物事已至面前。他順勢接在掌心,用力旋使,掃蕩一週,嚓嚓嚓、呲呲呲響聲不覺,箭矢均被震落,沒有一支擊中他。
許清濁落回地面,低眼一瞧,自己手中握著一根丈許長的青竹,竹葉茂盛,堪比笤帚。卻是風倦月見情勢危急,將附近一根竹子踢斷,再以掌風送到情郎手邊。
後花園群敵埋伏,一齊拉弓射箭,未能殺死許清濁,不禁驚撥出聲。幾個假扮侍衛的高手也是一愣,風倦月趁他們發呆,幾步衝上去,要將兩個皇子搶回。那二人猛地回過神,出掌擊來,招式甚是了得。
風倦月倉促間無法應對,若撤手迎擊,兩個孩子不好再奪。她一咬牙,抓住朱由校、朱由檢背心,硬扯了回來。對方毫不留情,大喝聲中,一人擊中她小腹,一人擊中她右肩。
風倦月口中噴血,仍將兩個孩子抱牢,拼命滾向一邊。忽地,耳邊傳來一絲裂帛之聲,一個盒子從懷中掉落而出。她心頭大急,忙欲爬去搶來,東西卻滾了幾滾,越過對方腳下,陷入了敵陣深處。
風倦月急怒攻心,眼前一黑,快要跌倒,身子又給人扶起了。許清濁一手持竹,一手摟住她,兩個孩子緊緊靠著他們,瑟瑟發抖,眼看假山、樹頂、亭間、臺上陸續各處冒出黑影,弓弩齊指,不知藏著多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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