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濁空歡喜一場,嘆道:“怎會如此?紙上還寫了別的出口嗎?”毒靈子道:“沒了。從遺書來看,他對迷宮的熟悉,不在向天嘯之下,他拼命走到這盡頭,留下絕筆,可見並無他路......”
風倦月問道:“他既知是無用功,何必留下血書?”毒靈子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依著宮夫子的性格,或許是不願迷宮再害別人,盼著下一個被困者破壞了這門,使河水倒灌,淹沒此地。”
許清濁恍然道:“他已經力竭了,扳不動機關,只能留下辦法。”風倦月似覺並非如此,卻暫時也想不到緣故,唯有沉默。毒靈子道:“哎,若他成功,迷宮早被水淹,向天嘯豈能害得了咱們?”
許清濁黯然道:“不然,咱們就按宮夫子的遺言,把這座迷宮毀了吧,省得以後還有人......”毒靈子打斷他道:“你怎麼這麼迂?迷宮已經被‘三重閘’封住了,還有誰能進來?”
許清濁一怔,滿臉慚愧。毒靈子惱道:“再說了,就算今後還有人會困進來,他們的死活,關本姑娘什麼事?本姑娘寧願餓死,也不願泡在水裡淹死!”
風倦月俯身撿起那油布包,見其裹得嚴密,不用利器無法割開,隔著布摸了摸,只覺全是書籍,問道:“這裡面是什麼書?”毒靈子瞥了一眼,道:“宮夫子最愛西洋學問,估計是他生平翻譯的洋文典籍。”
風倦月大為好奇,道:“藏羚兒,把劍給我,我開啟看看。”許清濁卻沒動作,為難道:“不好吧?”風倦月問道:“怎麼了?”許清濁指著油布包道:“這裹布是不浸水的,咱們何必違背宮夫子的願望?”
風倦月琢磨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他盼著貫通此門,也是想迷宮充滿水後,這些書籍有一日能漂出去,為人打撈上岸,自己的著作還可公佈於世。”說完,又有些意動。
許清濁道:“嗯,咱們拆了它閱覽,不過死前聊以解悶。萬一灌水而入,壞了書紙,令宮夫子心血白費。”毒靈子忍不住道:“愛哭鬼,你平常是個笨蛋,怎麼一到替人著想時,念頭動得這麼快?”
許清濁苦笑道:“你這是誇我?”毒靈子哼了一聲,道:“誰誇你了?聽你的意思,仍想啟動機關,放水進來?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一日,你休想這麼做!”
許清濁支吾道:“......我自然不在你活著的時候動手。”毒靈子更惱,罵道:“混蛋!你這是在咒我比你先死麼?”許清濁頓覺她不可理喻,唯有閉嘴不說。
風倦月目光掃過二人,提著油布包,轉身道:“走吧,我們出去。”毒靈子奇道:“去哪?”風倦月道:“去找找,還有沒有別的出口。”毒靈子冷笑道:“你沒聽見我說的嗎?除了這裡,不可能再有出口了!”
風倦月道:“你只是猜的。”毒靈子氣道:“我就按自己猜的,哪也不去了!你們不信,要去自己去吧。”許清濁悶聲道:“又吵什麼?咱們三人再去探一探,豈不甚好?”
毒靈子聽他支援風倦月,怒道:“你們結伴同行,比翼雙飛,愛去哪去哪,非要捎上我幹嘛?”許清濁不欲拋下她,正自苦惱,突然靈機一閃,脫口道:“等等,還真有一個出口。”
二女齊聲問道:“在哪?”許清濁喜道:“我方才在路上就想過:那隻怪物性喜吃人,可迷宮封鎖了一年以上,沒有新的人進來,它怎麼還能活著?這不表明......”
毒靈子道:“是了,要麼有人在餵它,要麼迷宮某處,實與外界相通,它飢餓無食,還能出去捕獵。”許清濁道:“沒錯,你不也猜測過,此地處於地底洞窟,沒準兒與什麼獸穴相連。”
風倦月也道:“或許只是棲居的野獸。它們在迷宮附近築巢,捕獵為生,除非找不到食物,才進入迷宮裡吃人。”毒靈子頷首道:“嗯,迷宮的建造者發現之後,利用這一點,生搬西洋傳說,專門嚇唬教眾。”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下來,言語連貫,似乎真相已揭,全盤通曉,相顧色喜。毒靈子道:“走,事不宜遲,我們去找到連著迷宮的獸穴,然後經由其處脫出。”
許清濁揶揄道:“你怎麼不主張等死了?”毒靈子道:“若必死無疑,除了等死,還能怎麼樣?但眼下並非死局,我當然要掙扎一番了。”見他沒能得逞,神色失望,撲哧一笑,稱讚道:“你這次還挺機靈的。”
三人出了密室,原途返回到第二個路口,才另作記號,尋新的路徑探索。風倦月撕下一段裙襬,將油布包縛在肩上,許清濁看在眼裡,暗想:“月娃喜歡讀書,這些書籍,她自然視為珍寶。”
毒靈子道:“咱們先走著,儘量多留記號,免得迷路。一旦再聽見怪物的吼聲,仔細辨認在哪,循聲追去。”許清濁聽她提議甚妥,道:“好!等遇見那怪物,有我在,絕不叫你們受半點傷害!”
毒靈子白了他一眼,道:“都知道是野獸了,你才說這些漂亮話。之前真當是怪物時,我記得你嚇得直哆嗦。”許清濁惱道:“哪有?管它是野獸還是怪物,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