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靈子笑道:“你欺我不知底細?總壇之中,‘三重閘’隱隱將大殿隔成三塊:第一道閘設在殿門前,此閘一落,任是千軍萬馬,也休想進入;第二道閘,就在咱們眼前,已然隔絕了前殿內堂,由你女兒搬空內堂的財寶,香羅剎他們無法干預半分;第三道呢?那道閘貌似是多餘了,可陶仲文花費重金,絕不會幹多餘之事。”
向天嘯神情陰晴不定,默然不語。毒靈子道:“請教你向長老,那地方在哪?是幹什麼用的?本姑娘挺好奇。”許清濁始她還有這目的,如此一件秘密,連毒靈子都僅略聞,當真也只有向天嘯或能知曉。
向天嘯冷然道:“教內絕密,休想向某告訴你。你要殺我,便可動手了。”毒靈子笑道:“殺你?哪有這麼容易?你與家師結交多年,毒門的手段你還不明白麼?”言下之意,自是要以本門手段折磨他了。
果然,向天嘯露出懼色。許清濁卻知毒靈子以苦肉計進入總壇,身邊毒藥暗器早被搜走了,哪有什麼折磨向天嘯的手段?可他同樣好奇萬分,便不點破。
向天嘯猶豫半晌,才道:“假使我說了,你又將怎生處置我?”毒靈子道:“我可以發誓,只要你帶我們去探一探那地方,令本姑娘滿意了,絕不傷你半分。出去以後,等著向子鶯來贖你。”
向天嘯聽到女兒名字,懊悔重湧,老淚縱橫,痛聲道:“鶯兒......”毒靈子笑嘻嘻地道:“怎麼樣?你答不答應?”向天嘯紅著眼,轉向許清濁,沉聲道:“你毒門中人發的誓,我不信,叫這位公子代你發誓。”
毒靈子笑道:“看來劍仙的名頭更值錢呢,愛哭鬼,你便替我擔保了吧。”她“愛哭鬼”三字咬得極重,明指許清濁,暗諷向天嘯。可向天嘯悲痛之下,沒有聽出她的譏嘲。
許清濁暗想:“你們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且去瞧瞧丹教還藏著什麼秘密。”與風倦月對視一眼,她也點了點頭。許清濁道:“毒靈子,我替你擔保。不過你若害我背誓,我定斬了你,絕不留情。”
毒靈子惱道:“不用你留情。”許清濁依著向天嘯所言,代她發了誓。向天嘯面無表情,轉身往前走去,道:“隨我來吧。”他被點了上半身穴道,更兼氣海遭封,連普通人也不如了。三人不擔心他逃走,緩緩跟上。
四人穿過走廊,回到內堂教主的寢居,向天嘯踱到床邊,抬頭望向牆壁上一個太極圖案的浮雕,說道:“握住‘陰眼’,左旋三圈;再握住‘陽眼’,右旋六圈。”
許清濁摸了摸陰陽魚,兩個魚眼凸起數寸,可以轉動。他轉頭道:“你們倆退後點。”等毒靈子、風倦月站遠了些,又將向天嘯扣到身前,若有機關陷阱,叫此人當作靶子。
他按向天嘯所教,扭動陰陽魚眼,手臂方落,聽得咯吱一聲,那張大床的床板忽地抬起,露出一個朝下的通道。毒靈子喜道:“原來藏在這裡,向長老,煩請你帶路吧。”
向天嘯道:“底下不過是空倉一座,有何好看?”毒靈子以手比刀,催道:“快點,你先下去!”向天嘯輕聲嘆息,跨進暗道內。三人緊隨而入,經過一長段斜坡,地道陡平,通向北方。
這通道雖不如內堂走廊寬敞,也足以令車馬透過,只不知既求隱秘,又何必鑿得如此開闊?兩側牆壁,每隔十步,便設有長明燈,燈光微弱,但相連成片,並無一處陰暗。
毒靈子暗道:“不料大殿之下,除了刑窟,還有此地,看來總壇本建成兩層,地底這一層不為人知。”琢磨之間,已至盡頭,向天嘯加快了腳步。許清濁三人急忙追去,走出通道十來步,環顧四周,均是一愣。
四人所處之地,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倉庫,高逾兩丈,長寬皆十丈有餘,他們身處中央,顯得十分渺小。毒靈子瞧這倉庫空空如也,僅角落擱著幾堆廢鐵,別無他物。
許清濁望著那些廢鐵,辨認一會兒,驚道:“是火槍鐵炮!”細看幾眼,更加確定,只是這些槍炮已然變形,瞧不出原本模樣,名工巧匠也無力修復,難怪廢棄在角落裡。
毒靈子大感失望,問道:“這兒真就是個倉庫?”向天嘯道:“我早說了。”毒靈子注目牆角,道:“啊,我明白了,這是丹教創教以來,收集的所有火器!為什麼搬空了?莫非你們已在謀劃起義......”
向天嘯搖頭道:“我教教規明確有載,自陶教主以降,任何人不可犯上作亂,舉兵造反。若明室不穩,還得盡心扶持,以報嘉靖皇帝知遇之恩。”毒靈子才想起這教規,不由一怔。
她稍一點頭,道:“是了,陶仲文生前從未遭貶,自行請辭歸鄉,可謂善始善終。若後代淪為反賊,九泉之下,無顏與嘉靖老兒相見,你們自得恪守他的遺言。”
許清濁道:“哼,說得好聽!丹教幫著福王,企圖廢長立幼,與造反有什麼區別?”向天嘯掃了他一眼,不屑道:“小兒之見!福王難道不是嘉靖帝的子孫了?何反之有?叫軟弱無能的病秧子當上皇帝,那才是明廷之禍。”
許清濁辯駁不得,索性不言。毒靈子沉吟道:“這麼說來,你將這裡的火器,都運送到了福王那兒,對不對?福王就藩之後,遠離了北京城,想要奪儲,越發艱難,迫不得已,將要動用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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