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恆之笑道:“今日我真名公之於眾,這叫我以後怎麼藏?”將風流刀一豎,叫道:“你們幾個,壞了我的好事,我這次可不饒了!”舉刀一揮,朝二人擊去。
許清濁暗道:“他可是與師父一般厲害的高手啊!”能與此人大戰未敗,初覺有些驚喜,可見他持刀攻來,似是不再留手,又想:“論真本領,我又豈是他對手?”氣勢弱了不少,一劍刺去,劍勢軟綿綿的。
馬恆之瞧他為自己威名所震,起了捉弄之心,繞開他劍擊,湊到他耳畔,故意叫道:“刀魁來了!”許清濁果然嚇得一哆嗦,長劍差點沒拿穩。馬恆之大樂,拿刀背在他肩後一拍。許清濁受震,一屁股坐在地上。
風倦月惱道:“藏羚兒,你怕他做什麼?我瞧他也沒那麼強!”嘴上說話,拳頭不停,一招“月落臨頭”,猛打馬恆之太陽穴。馬恆之笑道:“好潑辣的美人!”不管許清濁,倒握寶刀,刀柄朝前,點向風倦月胸口,迫她撤招。
風倦月雖能保持自我,武功畢竟遠不如刀魁,赤手空拳,難以抗衡馬恆之的刀招。數招過後,馬恆之躲她一撲,刀柄在其背心輕輕一推,雙力相疊,風倦月朝許清濁飛去。許清濁還沒爬起來,兩人直撞了個滿懷。
馬恆之見二人相扶而起,臉上都紅撲撲的,嘻嘻笑道:“小白臉,想和妹子好,只管這樣大膽撲上去。這次我先教你一回!”兩人羞怒交集,許清濁怒道:“你身為絕頂高手,嘴裡怎麼盡不三不四的?”
言語之間,一道青影躥向馬恆之,原來莫忘竹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心知“百師傳”學得不到位,反受其害,便以“七十二峪劍法”揮棒擊去。這套棒法她因為賭氣,並未學完,徒有招式,內勁的運用竅門,掌握不到一半。
然而睹物思情,這幾年裡,她卻沒少練它,每次夜裡想起鳳雛,都要從頭至尾練上一遍。這門武功於她而言,十分的親切熟悉,哪怕馬恆之招式依舊怪異,她也不再那麼容易被帶偏了。
馬恆之深知她內功強得離譜,不似人間應有,但內功再高,境界未到,那便不堪一擊,是以從未放在眼裡。此刻忽然發覺她大有長進,勉強在自己刀法下守持心神,不由有些驚訝,咦了一聲。
莫忘竹咬牙出擊,腦海裡浮現舒雲天當年教自己的光景,暗想:“他是這樣教我的,我絕不會忘!”彷彿鳳雛出現在了眼前,每次棒法將偏,他就會糾正自己,隨他的指點出招,再無差錯。
馬恆之連躲幾棒,暗暗稱奇,忽然發覺她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好似“目中無人”,心思稍轉,心中好笑:“這小女孩自己一個人練棒呢!”風流刀一垂,轉身走出兩步,莫忘竹還在後面揮舞不休。
許清濁以為她讓馬恆之引入了魔障,急道:“馬寨主,你這是什麼武功?快讓莫姑娘停下來!”馬恆之哈哈大笑,道:“什麼武功?我的武功,當然便是刀法了!”
許清濁雖急,聞言仍是一愣,問道:“什麼刀法?你講得太快,我沒聽清。”心想對方武功絕頂,所用刀法定是曠世無雙的絕技,好奇心催使,忙欲得知其大名。
馬恆之笑道:“不是你沒聽清,本來只有‘刀法’二字,我的武功就叫刀法。”許清濁張大了嘴,一時未懂他意思,道:“啊?你是說,你會天下所有門派的刀法麼?”
馬恆之長笑道:“大錯特錯!這天下之間,唯有我一個人會刀法,其他人不過是拿刀亂砍罷了,怎能和我相提並論?不對,應當這麼說:世上本無刀法,直到我出現後,方才有了刀法!”
許清濁全沒料到他如此狂妄,目瞪口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風倦月性子稍野,也嚇了一跳,正要駁斥他,只見群盜笑成一團,都道:“老大又開始吹牛了!”馬恆之笑道:“我幾時吹過牛了?我是實話實說!”
便連馬恆之身邊相熟的寨主,也都不瞭解,他這番話還真是“實話實說”。他們更不知道,這位以刀術威震武林的高手,原本出生在書香門第,全家上下無一人會武,只盼著他讀書做官。
馬恆之小時候名叫馬平川,那是他父母希望他從文學儒,科舉入仕,都能一馬平川。也許名字起得太好,他從小無論什麼,一學就會,只是順利過了頭,一會就厭倦,厭倦了就不願再碰。旁人苦口婆心,卻是半點也勸他不得。
他生平最煩說教,數年之內,仗著聰明捷悟,亂解四書五經,專門詰難老師,氣走了十幾個教書的儒生。家人無奈之下,又請人教他琴棋書畫、醫藥相卜等技藝,盼他一技傍身,免得成日混世。
結果,他仍是興趣不足,每每半途而廢,還指責人家亂教。他父母急得跺腳,請來個算命先生,替他改名叫恆之,盼他換了名字,以後做事能夠持之以恆,堅持下去。
正好其時,家裡剛請了教頭帶他著打拳練功,這一改名改得倒靈,他還真對武術十分喜愛,練了大半年,依舊興致勃勃。他家裡一高興,也樂得花費重金,請來許多有名的師傅教他。
哪知此人本性難移,學是學了,學完以後便否定師傅,說他們亂教,自己琢磨出來的才是武學至理,反要師傅們跟著他練。這些拳師瞧他搬弄一堆奇怪的新招,可交起手來,竟打不過徒弟,一個個都吹鬍子瞪眼睛。
他們沒教成馬恆之,反而受他的影響,把各自原有的功夫都帶偏了,武功大損。從今往後,他家鄉附近的師傅教頭,都像躲著災星一樣,再沒人敢來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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