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韻目光望向許清濁,道:“這位是小姐的徒弟,我們家的小少爺。”許清濁忙上前道:“見過道長、陸先生。”他手掌與風倦月相握,邁出幾步,把風倦月也拉過來了,於是順便道:“這位風姑娘,是我好朋友。”
三芳方知這少女姓氏,瞧她一臉迷惑,沒有行禮,只是點點頭,都覺有些奇怪:“這姑娘架子不小!她顯然會武功,卻連‘武當五天’都不放眼裡。風姑娘?江湖上有什麼高手姓風?看來她並非來自武林世家。”
蘭韻率先掃去雜念,向舒雲天、許清濁概述一陣。原來自花如何昏迷回莊後,三芳即向湖北境內的武當派和九宮山求援,請得這二位在花苑客居,幫忙應付丹教和毒門的強敵。
陸先生名叫陸丸子,是九宮山恆陽子常真人的俗家徒弟,雖不懂武功,卻擅長丹道,亦為解毒的大行家,專門剋制敵人的使毒好手。天趣是武當派前輩,當世劍術名家,坐鎮花苑,是為防止武林高手進犯。
其實,武當派接到花苑求援信後,原擬派清字輩好手共七人前往相助,可將要出發,被這位天趣道長攔住,稟明掌門,換作由他一人一劍,另帶四個伺候的道童,親自來到花苑,守護劍仙的安全。
天趣乃“武當五天”之一,不僅劍術極高,論輩分名聲,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年來,果然有數撥人馬偷襲花苑,其中有一兩次,動靜不下於當日毒靈子襲莊,多虧了此老,這才均化險為夷。
少林、武當、秦嶺三派聚會時,舒雲天與天趣有過一面之緣。天趣更從師兄天懷那兒,得知武鳳雛內功盡失,這時重遇,七分歡喜,三分惋惜,直拉著舒雲天的手,好言安慰了一番。
舒雲天不欲在外人面前說起自己身份,可無論如何,他都與花如何關係甚密,既知天趣盡力相護,當下向其一躬,謝道:“多謝道長援手,保護我如妹。高義盛情,不知何以為報?”
天趣微笑不語,半晌忽道:“貧道僥倖曾勝過花大俠一招,賢侄知道麼?”三芳等人聽他答非所問,都是一愕。而且,天趣此刻言語,似有意貶低已故的花然清,藉以抬高自己。
她們和天趣相處半載,深知這老道與人為善,溫和慈祥,一時均覺難以置信。三芳奇怪之餘,難免不悅,桃舞正要質疑,菊清扯了扯她袖子,輕輕搖頭。舒雲天道:“原來道長的劍術,竟然深藏不露。”
天趣搖頭笑道:“舒賢侄,當年你我在拔仙台比過武功,貧道劍術深淺,你最清楚不過了。雖說之後嘛,貧道略有長進,但比起‘錦繡四劍’,還是差上了一截的。”
三芳聞言更奇,均想:“依著這番話,方是天趣道人平常的口吻。他自認不敵四劍,便是不敵老爺,那他剛才又何必胡說?莫非是給鳳雛揭穿了,臨時改口不成?”
天趣瞧了眾人一眼,捻鬚笑道:“說來慚愧,當年貧道與鳳雛比劍後,閉關三載,自覺劍術有成,於是下山來花苑做客。一來看望老友,二來也想和花大俠比試一番,瞧瞧自己增進了多少。我倆不欲令外人知曉勝負,便在後院切磋,起初一百招,貧道尚和花大俠打了個平手,但再打下去,貧道的劍法變化已窮,只能勉強支撐不敗,正要開口認輸,忽然聽得一個女孩的聲音道:‘攻他肋下五寸!’貧道本在思索對策,這話一出,不自覺順著她教的,出劍攻去。花大俠臉色稍變,回劍御守,這時那女孩又道:‘劍尖上揚,刺他右胸。’於是貧道又按這話,變招劍刺。花大俠退了一步,可劍招剛變幾分,那女孩搶先道:‘轉點小腹。’貧道一喜,手中長劍輕轉半圈,抵在了花大俠的丹田上。花大俠變錯了招,回救不得,給我長劍一指,唯有攤手認輸。貧道又喜又愧,側頭一瞧,一個小女孩背對著我倆,正往院外走去,口中尚道:‘爹爹,我早說了,咱家劍法裡破綻多得很,你還不信?’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許清濁聽到這裡,脫口道:“這小女孩,莫非是我師父?”天趣點頭道:“不錯,她正是劍仙花姑娘了,可那時她才十一二歲,偶爾路過院子,隨口一指點,便助我勝了花大俠一招。而且貧道回思片刻,才赫然發覺,制服花大俠的這招,長劍先起後沉,劍勢開闊,卻是我自己‘柔雲劍法’裡的一招‘撥雲見日’,渾沒想到此時此刻用出,竟是恰到好處,出奇制勝。貧道驚奇不已,還沒回過神,花大俠苦笑著對我說:‘小女調皮,道長面前,也不給我留面子。哎,這場算我輸了。’貧道稀裡糊塗,居然就打贏了‘花君子’。哈哈,想來也是我生平親歷最奇特的一件事了!”
眾人聽他說完,始知他並非詆譭‘花君子’,而是藉此讚美劍仙。憑他自己本事,自然非花然清對手,但靠著花如何一句指點,便勝了花然清一招。劍仙青出於藍,世人皆知,此言道來,反倒是將父女二人一起誇了。
天趣笑道:“貧道愛下圍棋,沒事常找人對弈,有時主人家應付不得,旁邊有子女擅弈的,出口支招,幫父母扭敗為勝,倒也見過幾例。可圍棋不過縱橫十九道,黑白三百子,劍道卻是無窮無盡!圍棋神童,固然珍惜,劍仙這樣的劍術天才,恐怕古往今來都沒有幾個。貧道身為習劍之人,焉能不心服口服?”
眾人心想:“無怪他以武當名宿的身份,主動請纓,前來花苑來守護劍仙,原來是對劍仙欽佩之極。”不僅三芳心中芥蒂頓消,許清濁等人亦對天趣大生好感。
舒雲天轉頭望向絕色樓,道:“道長,陸先生,我能上去瞧瞧麼?”天趣只擅武功,聞言朝陸丸子道:“小陸,這‘黑白縱橫煙鎖陣’是你布的,你看如何?”
陸丸子笑道:“陣法是我布的,我幾時給它起過名字?真要起,也不拿圍棋起名。”天趣笑道:“好好,是貧道理虧了。你快回答武鳳雛的話。”陸丸子方道:“舒兄,花小姐如今深睡不醒,你非瞧不可麼?”
舒雲天頷首道:“不錯。我千里迢迢趕回,便為見如妹一面。”陸丸子一怔,問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他住在花苑半年了,從未聽說有這麼一個人,不僅三芳對其十分尊敬,聽其言語,似乎也和花如何極為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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