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剛奇道:“什麼氣鍾?”許清濁解釋了,又將當日花如何與周天教主交手的情景描述了一番。雲剛聽得目瞪口呆,搖頭道:“這哪是比武?分明是神仙打架!你這小子異想天開,胡言亂語!”
許清濁急道:“我絕沒有騙人!要騙你半個字,叫我每日經受天打雷劈!”雲剛悶聲道:“莫非是真的?可要把渾身真氣凝聚成三尺氣鍾,沒有一千年,能練的出來?”
他思索了片刻,又道:“也許他有奇遇,吃過什麼天材地寶。我所知的武林人物裡,也有數人具有類似經歷,不過他們的內力增長雖多,不至於如此離譜。再說這天材地寶,活得越久,越有靈性,甚至催長所處林叢,隱藏自身,免得叫人尋到它。即便不幸落於人手,要想吃它,它必會以精華相抗,絕不會乖乖受死。傳聞湘漓宮有一株三千年的鎮派靈芝,八十年前,江湖大盜‘摧心魔聖’潛入其宮內,偷吃了巴掌大不到一塊,就給撐得七竅流血,當場暴斃。聽說那魔頭武功高強,乃當時邪道第一高手,湘漓宮宮主也遠非其敵,結果他自己討死,倒為武林除了一害。可見,武功絕頂之輩,亦受不了這樣狂暴的藥性。你說的那教主,所食之物怕比三千年靈芝還強,真不知是如何順利服食的。”
他講述武林舊聞,許清濁聽得聚精會神,忽地聽到“湘漓宮”三字,想起這地名毒娘子也提過,忙請教道:“雲大伯,湘漓宮是什麼地方?你快跟我講講。”
雲剛道:“據說是一個只收女子的門派,門中武功有獨秘之處,抑且擅長煉丹。其門派的宮殿,建在湘水與灕水交匯的靈渠上,所以稱為‘湘漓宮’,已立有數百年了。”
許清濁心道:“毒娘子問我與湘漓宮有何干系,為什麼這麼問?”只聽雲剛道:“那邪教教主如何煉成氣鍾,老子一時推敲不出。他既有如此能耐,老子多半打他不過。你師父能廢他一臂,果然是驚採絕豔的天才高手。”
許清濁此刻縱然對許明燈感情複雜,卻仍不願損其功勞,說道:“我師父雖是武學天才,可這門內功不是她創的,而是槍王花了許多年悟得的功法,喚作‘陰符槍’,剋制天下內力,所以能破那教主的氣鍾。”
雲剛甚是好奇,問道:“剋制天下內力?怎麼辦到的?”許清濁感其救命之恩,又知他是當世大俠,當下毫不隱瞞,將題本上所載的法門一一背出,都說給雲剛聽了。
雲剛好不容易聽罷,道:“唔,我這人領悟得慢,只大概懂了兩三成,不過似乎很有道理。槍王能創出這樣的絕學,當真了不起!”感嘆一陣,面有疑色,問道:“你不是劍仙門下麼?怎麼還學會了槍王的武功?”
許清濁情知躲不過這一問,神色一黯,老老實實地道:“我、我叫許清濁,其實是槍王許將軍的養子。”雲剛點頭道:“怪不得。可你幹嘛不稱其為父,反而喊什麼許將軍,父子之間有這般生分的?”
這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許清濁一聽,淚如泉湧,哽咽道:“我、我,我是個被親孃拋棄的孩子,槍王也不喜歡我。承他高義,才沒把我打死......我......”
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裡,無從宣洩,本要找義弟馬祥麟傾述,無奈在赫圖阿喇遭擒,又給雲剛帶到了蒙古草原。他最近所受的大挫裡,被毒靈子背叛,使得花如何重傷昏迷,又因尋不到鳳雛自責,這些歸根結底,起因是輕信旁人,他已在心中發誓,倘若花如何不治身亡,便有千難萬阻,他也要殺了毒靈子給師父報仇。
可身世一事,實乃冥冥中的定數,許清濁無力可抗,除了傷心,別無他法。他見雲剛回頭盯著自己,目光似有垂詢之意,哪裡還藏得住心底的話,大哭聲中,將自己的來歷都傾吐了出來。
雲剛聽在耳裡,亦覺驚訝,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心想:“幸虧老子打了一輩子光棍,不然得罪了女人,給我送來這麼個娃娃,老子也束手無策。但是小孩子夾在其間,又有何辜呢?”
見他哭得傷心無比,勸道:“別哭啦!”許清濁置若罔聞,仍是大哭。雲剛皺一皺眉,手掌成刀,砍中他肩頭,又將他打暈了,眼看時辰也快到了,停下車替他鎮壓體內亂勁。
許清濁睡到次日方醒,一醒來,聽雲剛笑道:“你小子挺走運,昨天給我背了那篇‘陰符槍’,我琢磨了一宿,略知其奧妙,現下替你消勁,也順手許多。不僅隔兩個時辰才用鎮壓,還叫你好了以後,武功能儲存不少。”
許清濁眨了眨眼,問他所言何意。雲剛道:“替你鎮壓亂勁,治標不治本。因此老子行功之餘,還用內力在你丹田附近布了一層帷幕。一旦功成,將你兩勁封入丹田,令其永遠沉睡,無法逃脫。這樣你小命可保,武功卻再也練不得,我之前稱你‘好上一半’,便是為此。可是老子現在懂了‘陰符槍’的道理,只用把那股柔勁封入丹田,讓那‘槍勁’留在四肢百骸中,兩者隔離不碰,你就沒有危險了。你丹田被封,卻能繼續修練經脈中的‘槍勁’,武功不致於大損。”
許清濁聽了,愁眉苦臉,心想:“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藏花勁’一封,再也無法練她的武功;槍王被迫收養我,其實討厭我之極,我恨不得將練過的武功都還給他,不再動用半分,可偏又讓我只有‘陰符槍’能練。”
他明白槍王是出於無奈,甚至可能是馬林、段升求情,才將這門絕學傳給了自己,既然對方不情願,自己何必練其武功,自討沒趣?本來發誓不到萬不得已,不再動用“槍勁”。可按雲剛所言,竟是除了“陰符槍”,別無可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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