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何一怔,道:“什麼寶貝徒弟?”桃舞笑道:“我都聽說啦,你待這小饞鬼徒兒好得很,什麼武功都教了他。他說叫你別欺負我,你幹麼不聽?”
花如何斥道:“胡說八道!”轉向許清濁,冷聲道:“你同她瞎說什麼了?”許清濁嚇得退後一步,搖頭道:“我、我沒說什麼啊!”
桃舞笑嘻嘻地道:“小饞鬼,咱們倆可是過命的酒肉交情!你師父拿劍砍我,你怎麼能見死不救?難道你師父疼你愛你,我就沒餵你吃好的喝好的麼?”
她越說越是起勁,忽地一驚,暗想:“小丫頭臉皮兒薄,我這麼說,她別不顧愛徒相求,非要和我鬥到底……那可糟糕得很了!”思緒一亂,氣勢立頹,為躲花如何一招劍刺,差點跌了下屋頂。
花如何臉色陰沉,踏步上前,揮劍將桃舞手中秋霜劍擊飛,喝道:“下去!”桃舞自知失了兵刃,更非花如何之敵,攤了攤手,身子一仰,倒翻回了地面。
秋霜劍在空中旋了幾圈,落在菊清面前。菊清接劍在手,稍稍拭擦劍身,又遞給了許清濁。蘭韻躍下屋簷,瞧桃舞昂首挺胸,得意洋洋,氣不打一處來,喝道:“桃舞,你好沒規矩!犯下了大錯,還不向小姐認罪?”
桃舞笑道:“什麼大錯?”蘭韻怒道:“你在華陰燒了‘太白坊’二十間屋子,難道這麼快就忘了?”桃舞笑道:“‘太白坊’向來與咱們‘醉花坊’不對路,我燒了他家屋房,不但無過,反倒有功才是啊。”
蘭韻怒道:“你少裝瘋賣傻,小姐要把酒坊賣給‘太白坊’,你這麼一鬧,不僅兩家生意沒做成,還害小姐賠了一大筆銀子。這樣都能稱為無過,那什麼才算是有過?”
許清濁頭一回見蘭韻這麼生氣,不由朝菊清吐了吐舌頭。菊清面帶微笑,低聲道:“她們倆從前就這樣,天生一對冤家。”許清濁撲哧一笑,轉頭瞧去,桃舞懷抱雙臂,仰頭不理蘭韻。
花如何飄然落地,走近桃舞,忽然閃電也似地探出手掌,揪住了她的長辮,用力一扯。桃舞腦袋一歪,叫道:“哇,你幹嘛?”花如何道:“快認錯!”桃舞叫道:“不認!小丫頭快放手!”
花如何惱道:“你再說這三個字,我把你辮子揪斷了!”桃舞怒道:“有本事你就揪!”花如何手上加力,桃舞哇哇大嚷,擺手道:“罷了,罷了,我投降就是!”
花如何鬆手笑道:“肯認錯了?”桃舞奪回長辮,拋向頸後,悻然道:“認就認,有言在先,我是給你們屈打成招的,卻不是自己甘心。”
蘭韻哼了一聲,道:“還嘴硬?不怕小姐拿你私房錢填補咱們花家的損失?”桃舞臉色一變,忙道:“不成,我的錢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攢的,憑什麼拿去補貼家用?”
蘭韻笑道:“補貼家用?虧你講的出口!你怎麼不提小姐賠給人家的銀子?”桃舞道:“誰叫小丫……她把酒坊賣給咱家對頭,我可不願瞧那‘太白坊’騎在咱們頭上。”
蘭韻還欲指責,花如何搖了搖頭,道:“桃舞,你認了錯,按照咱們花家規矩,那就由得我罰,再也不許反抗。”桃舞心裡莫名一緊,慌道:“你一臉得意,又想到什麼壞點子了?要是故意整我,我才不依呢!”
蘭韻瞧她吃癟,甚是欣然,笑道:“事到如今,你不依也得依。”桃舞抬頭一看,見花如何支頤沉思,恐怕千百“毒計”在胸,臉色數變,忽地轉向許清濁,衝他擠眉弄眼。
許清濁心中雪亮:“原來她請我吃喝,全是為了此刻。”但覺花如何威嚴滿滿,從不喜他人指摘,自己勸解求情未必有用。掙扎一番,終於還是敵不過良心,走上前道:“師父,她怪可憐的,你就饒了她吧。”
桃舞喜上眉梢,點頭道:“你瞧,你乖徒兒都開口了,還不快快作罷?我倆親如姊妹,談什麼懲誰罰誰?別傷腦筋了,咱們幾個好好坐下來,喝酒談天豈不痛快?”
菊清、蘭韻聽得忍俊不禁,後面的僕婦丫鬟們也都掩嘴偷笑。花如何道:“哼,我不管你幾時認得我這不成器的徒弟,可你以為巴結他,就能令我饒了你,那你是白日做夢。”
桃舞急道:“什麼叫我巴結他?我也是他的親師伯哩!你待他雖好,本師伯待他也不差,他替我求情,這叫作‘念及同門之誼’,大大的有道理!”
花如何白了許清濁一眼,問道:“你這位‘師伯’待你怎麼好了?給我據實說來。”許清濁暗道:“糟糕,這下子引火燒身,連我也得挨訓了。”
他不擅扯謊,為花如何目光逼視,唯有硬著頭皮道:“是。”將翻牆與桃舞相識、兩人草坡吃喝等事簡略說了,花如何冷笑一聲,道:“我命你晚上練功,你不僅偷懶,還溜出莊與她鬼混?”
許清濁打了個寒戰,低頭不語。花如何又向桃舞道:“你老早就跑回了漢陽,不來認錯,反倒從莊裡偷酒喝?那好,我就再罰……”
她說到這兒,忽想:“桃舞自幼長在花家,喝了幾甕酒算什麼事?雖說是偷喝的,加罰卻也不必。”於是將話打住了,瞧瞧許清濁,又瞧瞧桃舞,道:“你燒了‘太白坊’的房屋,敗壞咱們花家名聲,理當禁閉於室,面壁自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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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舞聽要面壁三年,渾身如墮冰窖,叫道:“喂,是你現編的對不對?我怎麼沒聽說咱家有這罰法?”花如何問道:“你不想面壁?”桃舞點頭道:“要我幹別的都行,就是傻坐著關禁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