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何冷哼一聲,道:“你這也叫給我長威風?”目光撇向別處,嘆道:“罷了,你哪也不用去了,回家養老罷!這衣裳……要燒要留,自己看著辦。”
徐貫苦笑道:“多謝劍仙開恩。”躬身行了一禮,轉頭欲走,花如何道:“等等!”徐貫道:“劍仙還有何吩咐?”花如何道:“菊清,你身邊有帶著‘靈菊生血膏’麼?”
菊清道:“有的。”命一個貼身丫鬟,從騾車上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送到花如何面前。花如何一指對面那漢子,道:“給他,讓他替姓徐的敷上。”
那漢子連連稱謝,毫無眾人來時輕佻的姿態,替徐貫敷了藥膏,又扯下衣料替他包紮。徐貫嘆道:“好,好,老夫雖勝過花然清,卻完完全全輸給了他的女兒,老夫輸得不冤!輸得心服口服!”
花如何冷笑道:“你真以為勝得過先父?”徐貫身軀一顫,抬起了頭,盯著花如何不語。花如何道:“先父年輕時武藝未成,卻愛行走江湖,仗義遊俠,後來收心歸家,研讀武經道藏,至中年以後,這才武功大成。”
徐貫老臉通紅,已明白她的話中意思,嘴唇一動,想央求她別再說下去。花如何卻不理會,仍道:“先父當年二十多歲時敗給你,不過是幼不敵長。若換作四十歲的他再與你交手,你焉能在他劍下撐過百招?”
徐貫中年時曾大勝青年花然清,後來花然清位列“錦繡四劍”,成為一代劍術宗師。徐貫因此得意半生,不可一世,自認武功遠勝“錦繡四劍”,乃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
徐貫低眼看了看胸前的兩列刺字,慘笑道:“果然是井底之蛙,井底之蛙!”甩開身邊漢子的攙扶,獨自轉身離去,那漢子尚未包紮完,就欲追趕上前,其餘人見勢也都湊攏,想要藉此機會溜走。
花如何微微一笑,道:“各位就這麼走了?不是想瞧我花如何的劍術麼?”眾人互顧而停,幾人哀求道:“花大小姐,咱們不知天高地厚,無意間得罪了您,還請寬恕。”
花如何置之不理,側頭一瞥許清濁,卻見他雙掌捂著眼睛,想是覺徐貫斷手太血腥,不敢多看。花如何惱道:“你幹嘛呢?拿劍過來。”許清濁忙解下腰間長劍,遞給了她。
花如何將長劍接在掌心,從左自右打量眾人,冷笑道:“我既然出劍,非得討點彩頭不可。”眾人見她亮出長劍,暗叫不好,有人慌道:“劍仙要殺人了,大夥兒併肩子上啊!”
眾人拔劍出鞘,將要抵抗,不覺白影一閃,身畔一陣風過,接著手腕一痛,鬆軟無力,長劍紛紛掉落在地。乒乓聲此起披伏,伴隨著幾道慘呼,直至最後一柄長劍墜下,花如何卻立身原處,似乎從未動過,手中長劍斜指地面。
許清濁站在她背後,發現那長劍一邊,劍稜盡染成紅色。抬眼再看,見面前眾多劍客,個個以手握腕,面上或驚恐或憤怒,或慘然或畏懼,方知她一去一回,已將眾人手筋盡數挑斷,從此不能使劍。
許清濁心道:“師父這一手‘凌波劍’,來無影去無蹤,敵人中劍而後覺,卻是為時已晚。”他此時親眼看見“十二芳華劍”迎敵之威,既覺大開眼界,瞧她沒用昨夜那門陰森狠戾的劍法,也有幾分安心。
花如何環顧眾人,寒聲道:“今後誰敢在我面前,欺負我花家的人,或是辱及先父和武鳳雛,就同那徐貫一樣,留下雙掌再走吧。”眾人心想:“莫說在你面前欺負誰,咱們以後連漢陽也不來了。”
花如何揮手道:“去!”眾人如臨大赦,也不去撿地上的長劍,轉身匆匆而去。許清濁心想:“我算不算花家的人?要有惡人欺負我,師父會不會替我出頭?”
正想著這事,忽聽花如何喝道:“過來!”許清濁答應一聲,走到她身邊,見丫鬟僕人們都擁著轎子,請菊清下轎。許清濁瞧她也是一身白衣,生得十分美貌,周身透著一股淡雅之氣,唯有面龐帶著少許倦意。
她走到花如何面前,躬身道:“小姐,揚州的事菊清已辦妥,正要回花苑覆命。”花如何笑道:“有勞你啦。”說罷,屈指一敲許清濁後腦勺,道:“愣什麼呢?還不見禮?”
許清濁忙低下頭,拱手道:“見過菊清姊姊。”菊清面露訝色,微笑道:“真沒想到小姐竟然收了徒弟,那我該叫你小少爺了。”許清濁臉上一紅,擺手道:“不敢不敢。”
菊清笑道:“你害羞什麼?來,這是給你的見面禮。”說著解下腰邊的長劍,連鞘遞給許清濁。許清濁一怔,目光望向花如何,徵求意見,得她輕輕點頭,於是口上稱謝,雙手接過長劍。
菊清道:“這口劍名作‘秋霜’,鋒利無比,你用起來可得小心。”許清濁頭一回獲贈有名字的兵刃,心知必是寶劍無誤,忍不住好奇,抽出半截,一股寒氣撲面。低頭一瞧,劍身色澤清亮,其上布有霜紋,再看劍柄,亦為精雕細琢之物。
許清濁心喜不已,菊清笑道:“喜歡麼?”許清濁趕緊點頭,又道了幾聲謝。花如何白了他一眼,道:“你既然得了菊清的貼身愛劍,要再不好好學劍,看我不收拾你!”
許清濁渾身一顫,又點點頭。花如何將染血的長劍隨手拋了,冷笑道:“這把劍沾了些髒血,也用不得了。”那柄長劍已陪了許清濁數月,他瞧了幾眼,為新劍欣喜之餘,卻也有些不捨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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