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差暗叫:“邪門了!”一時難以置信,滿頭大汗,雙爪如秋葉齊飛,唰唰唰唰,瞬間朝舒雲天連打了十多招,每招卻都是將要近身,自己就抽離開來。
何、李兩鏢頭看得莫名其妙,李鏢頭低聲道:“何兄,張大人這是作甚呢?莫非在向他炫示鷹爪功麼?”何鏢頭恍然大悟,道:“哦,張大人嫌一招斃了他太便宜,要施展完整的鷹爪神功,生生把他嚇死!”
張差越打越快,三十二式鷹爪手全部打完,舒雲天的姿勢還是未變分毫。王九被刀架住脖子,身軀扭了半天,不敢有大動作,見張差連發數十招,到頭來還沒能救下自己,心下極為焦躁,只是不敢抱怨。
張差驀地一呆,跳開兩步,雙手護在身前,重新打量對方,始知這人的武功著實可怖,又瞟了眼王九,更是頹喪之極,心想:“他單刀就這麼一架,我根本無法破解。何況他還挾持著一人,並非全力應付。”
他想起那轎子裡的少女,暗自苦笑:“姓張的賣身王府多年,竟不知武林中的人物都變得這般厲害了麼?”他知那少女為高手所擒,可王府一眾下人卻沒多談,好像根本不當一回事。
張差一直頗為奇怪,此刻遭挫,不由懷疑武林中是否普及了什麼新的功法,以至人人武功大增,如那少女和這青年的身手,已極為平常。只有自己身在官宦,不聞江湖,這才淪為了井底之蛙。
這一邊,張差異想天開。那一邊,舒雲天心思也在飛轉。他自內功全失後,救出許清濁乃是首次出手,已然發現自己光憑招式之精,足以唬住毒瘋子、香羅剎等一流高手。
但他後來遭逢西海五哲,對方功力不夠,看不出他招式的妙處,不反而知避退,應付起來十分棘手。一經對比,他就有了前車之鑑,猜知張差武功頗高,不在毒瘋子之下,所以才敢這樣子當面挑釁。
他出山之前,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全在研習武學,對於諸般招式的演化,可謂知盡知極。這一招橫刀御守,莫說是張差,就換成拳神、槍王、刀魁、劍仙來,也不易頃時破解,唯有不理會其後勢,先攻他一陣,再隨機應變。
可是張差見了他毫無破綻的守禦架勢,自覺武功弗如遠甚,哪還有進攻的勇氣?他就像好比當日的毒瘋子、香羅剎,除了呆立當場,實在沒有任何其他辦法了。
舒雲天雖震懾住張差,也懂時候一久,真相難掩,開口道:“一命換一命,放了那少女,我把人還給你們。”張差斜了一眼王九,心想:“這姓王的幾斤幾兩,也配和準王妃交換?但我若不允,他估計就得拿我換了。”
他先後敗於那青衣少女和舒雲天手底,半輩子豪氣,幾乎蕩然無存,苦笑道:“尊駕這等武功,張某豈敢說個不字?”舒雲天點點頭,道:“好,你把鎖那少女的鑰匙拋給我。”
張差伸手在懷中掏出鑰匙,卻有些猶豫不決,深知此物一交出去,就算辦砸了王爺予以的重任,以後別想再在官場中廝混了。但見舒雲天目光緊緊盯來,心中一顫,立即將鑰匙拋了過去。
舒雲天接住了,道:“好,你們走遠些,我放了那少女,就把人還給你們。”鑰匙既交,王九性命如何,張差也不在乎了,擺了擺手,就欲轉身離去,忽地一個念頭打腦中閃過,猛道:“你、你就是‘武鳳雛’舒雲天?”
舒雲天一怔,聽他叫嚷:“對,你是武鳳雛,她肯定就是‘劍仙’花如何了!哎,張某可輸得慘了!”他口裡稱“輸得慘了”,面上卻眉飛色舞,頗見欣慰。
他原先猜測武林中人人精進,遠勝自己,不過也覺得這想法荒謬,聽舒雲天說了兩次“放那女子”,突然想起近年來,武林中出了兩個武功絕頂的男女,號稱劍仙、鳳雛,更聽聞兩人情投意合,乃是一對武林佳侶。
張差既想到此節,恍然間,一切都能道明瞭:為什麼自己會兩度慘敗?並非自己不濟,而是這兩人武功太高!為什麼這青年要來劫那女子?那更是再清楚不過了,花如何既然失擒,舒雲天當然會來搭救。
他之所以嘴上言慘,心中高興,是因為雖然輸了,卻不是自己武功不入流。若按原先的想法,苦練一輩子的鷹爪功,到頭來比不過尋常武者,那才真是悽慘無已。
又想:“王爺的那位盟友當真了得,劍仙是何等厲害的高手?這人的手下竟有能耐擒住她。肯定不是一對一的較量,多半是有很多個武功不在我之下的好手,一起埋伏偷襲,這才最終得手!”
張差胡猜亂想,心裡大起大落。舒雲天聞言,神色卻是一黯,心道:“這人只猜對了一半。若轎子裡鎖著的真是如妹,我豈能這樣慢條斯理地討要鑰匙?”
忽聽尖嘯聲破空而至,舒雲天頓時驚醒,餘光一掃,三顆鐵蓮子已到了近前。他怕自己或王九給暗器擊中,守勢一亂,被人瞧出端倪,也來不及躲避,腳跟一擰,帶著王九轉身半圈。砰砰砰三聲,鐵蓮子全都擊打在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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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天喉頭一甜,就要嘔出血來,強忍著將血咽回。他無內功護體,被三枚暗器打中,受傷著實不輕,暗想:“若稍稍露出一點受傷的痕跡,萬事休矣!”於是冷哼一聲,身子卻不轉回。
張差大驚失色,氣得渾身顫抖,罵道:“何鏢頭,你瞎了眼珠子麼?你知道他是誰嗎?”他一路上待兩位鏢頭始終和顏悅色,稱朋道友,忽然破口大罵,何鏢頭嚇了一跳,連李鏢頭也呆住了。
原來兩個鏢頭瞧這兩人嘰裡咕嚕說了一堆話,竟罷手不打,猜來猜去,還當張差有把柄給那青年強盜握住了,只得乖乖認栽。雖說準王妃若交給匪人,該是張差擔責,不關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