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何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思,說道:“用不著慌,你還沒癱呢。不過我有話問你,問一句,你就老老實實答一句,聽到了嗎?”那女孩心裡一寬,傲氣又湧了上來,冷哼了一聲,把頭側向一邊。
她才一轉頭,自己又抬起手來,扇了自己一耳光,不禁狂怒攻心,喝道:“花如何,你做什麼?”花如何微微一笑,道:“你若不回答,這就是懲罰。”
那女孩方知她那句“聽到了嗎”,已算是在發問了,可偏不服她,喝道:“我就不答!”抬眼一望,喚那黑隼道:“隼兒,給我啄她!”黑隼得了命令,在兩女頭上盤旋數圈,猛地朝花如何頸後啄去。
田雲淑知道這鳥厲害,忙出聲提醒:“花姊姊,小心有毒。”花如何將衣袖一揮,掃向那黑隼,只見袖中一股粉煙冒出,將黑隼裹住。黑隼長唳一聲,翅膀微折,落到了地面,靜靜站著,鳥眼一睜一閉,似是萎頓不堪。
那女孩驚道:“這是五毒桃花瘴,你怎麼會……等等,我的手!”左右手一齊抬起,啪啪兩聲,左手將自己臉拍到右側,右手又把臉拍回左側。一連數掌雖都不甚痛,可雙頰已然微微腫起。
田雲淑等人見了,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均想:“這人小鬼大的丫頭,方才還頤指氣使。現在落在劍仙手裡,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許清濁甚為解氣,更是高興,即便不能說話,仍然笑盈盈地望著她出醜。
那女孩生來便師父疼愛,師姊師兄愛護,在外也都是大小姐做派,無人不敬她畏她,此刻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一個大不了幾歲的少女羞辱,不免氣得俏臉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花如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孩怒目而視,喝道:“你殺了我罷!”花如何嘆了口氣,道:“你真就這麼欠打?罷了,我再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咬牙不答,見田雲淑等人投來的目光中,蘊含著濃濃的笑意,簡直怒到了極點,暗想:“我遲早要把你們所有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猛地腦袋東晃西搖,竟是雙手左右開弓,連續扇自己的耳光,且沒要停的樣子。
那女孩的視野隨頭而擺,望到已有不少行人圍觀,也害怕丟大了臉,忙嚷:“別打了,我說,我說!”花如何望著她,什麼動作也沒做,那女孩的雙手慢慢地放下了。
她白皙的臉蛋兩邊都紅通通的,依稀可辨掌印輪廓,哽咽著答道:“我、我叫毒靈子。”幾個字說罷,淚水跟決堤一般湧出,終於再也忍不住,跟著嚎啕大哭起來。花如何點了點頭,問道:“‘毒門四使’是你的什麼人?”
毒靈子無法擦淚,越哭越兇,忽瞧自己雙手又緩緩抬起。她心想若再打耳光,把淚水都糊在臉上,那才真是醜態出盡。當下不敢遲疑,大喊:“嗚嗚,他、他們是我,嗚,是我……是我師姊師兄,嗚哇……”
她於痛哭中喊出這句話來,無異於扯著喉嚨嘶吼,就跟尋常頑童哭鬧一般,“小大人”的架勢已蕩然無存。花如何伸手一指,說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紀,就這般陰毒。這孩子不能說話,是你下的啞藥?再哭,我也給你下一點。”
毒靈子一聽,忙收聲止哭,但胸口起伏,仍不住輕輕抽泣。順著花如何的手指望去,只見許清濁橫躺在都瓦的馬背上,卻伸臉盯著自己,面上笑容燦爛,若非給藥啞了,肯定會是哈哈大笑。
毒靈子心想:“這挨千刀的小鬼頭,定是惱我喊他‘愛哭鬼’,現下見我落難,在心裡笑我才是‘愛哭鬼’了。”於是強忍著哭意,惡狠狠瞪了許清濁一眼。
花如何見她也夠難堪了,不再嚇她,衝西海五哲問道:“你們幾個,是哪裡來的和尚?”因羅多顫聲道:“我、我們是西海老祖門下,那、那個不知劍仙姑娘大人駕到,多、多,多有得罪!”
“什麼叫‘劍仙姑娘大人’?”花如何聽這稱謂,不禁破顏輕笑,搖頭道:“果然是些蠻夷和尚。你們不是西藏的番僧麼,幾時起為‘毒門四使’賣命了?”
五哲相顧一望,恐懼之下,都不知怎麼說才好。若實話實話,怕這‘劍仙’遷怒自己,今日難以善終。若是替自己開脫,得罪毒靈子不說,日後傳到她師父耳裡,下場恐也好不到哪去。
花如何見他們慘然不言,眉頭輕蹙,只聽田雲淑道:“花姊姊,這幾個番僧為虎作倀,使壞的到底還是這孩子。不過她也給你整夠了,瞧她還小,就放過她這次吧。”
花如何無心多管此事,擺了擺手,說道:“罷了,把你們抓的人送過來,帶你們小主子去吧。”將毒靈子身子提起,放到馬下,森然道:“下次再給我遇見你為惡,取你小命易如反掌!”
毒靈子嚇得一哆嗦,突然轉過身,邊抬袖抹淚,邊朝遠處狂奔。西海五哲將許清濁和那乞丐送到田雲淑等人身前,急忙追趕她去了,片刻也消失在街角。阿黑戰戰兢兢把黑隼捧回鳥籠,朝眾人行了一禮,這才騎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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