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頓,說道:“就按咱們練好的。到時候一碰著那人,龍掌門用‘龍爪手’纏住他,道長以‘北斗七星拂塵’從前進攻,擾亂他的視線;我使‘吳剛伐桂拳’從後突襲,馮兄以‘掃葉腿法’取他下盤;呂氏兄弟,你們持劍在旁掠陣,我們之間,若有敗退不能再戰的,你們立刻補位;倘若那人要逃,就請龐兄現身,擋住他的去路。”
嶽正衡一口氣說下來,參與陣法的高手頻頻點頭。最後向其餘人拱手道:“若軍營裡的兵將,有不知死活,前來打擾的,還勞各位出手制服,不要令我們陣中之人分心。”“是,全聽嶽老師吩咐。”
段升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聽在耳中,渾身如墮冰窖,暗道:“這麼多好手,竟準備瞭如此周密的陣法來對付我!我一箇中途就被開革的弟子,連將爺十分之一的本領都沒學到,真要和他們動手,又豈能敵得過此陣?”
他腦中一片混亂,又是自責當日不該走脫了那跛道人,又是懊悔今夜在此留宿,好不容易定住心神,想到:“而今之計,唯有不露聲色,走為上策!明日,趕緊領著清濁離開這是非之所!”
忽聽樓下一陣喧譁,忙瞧了過去,只見嶽正衡等人商定了陣法,正準備清理廳堂。一人笑道:“咱們也真大膽,就在這人滿為患客棧裡,討論這等要緊的大事!”
另一人道:“你是小瞧了呂氏雙雄的‘迷天散’麼?別說酒裡才下了一丁點,尋常人已醉的不省人事。嶽老師還特地另燻了一爐,若誰沒服解藥還能醒著,怕也是個大高手嘍!”
嶽正衡笑道:“兄弟莫嫌我多事,畢竟的確有幾位‘高手’住在店裡嘛!”眾人知道他指的是那通臂拳的幾個記名弟子,都哈哈大笑起來。這群人手腳輕快,頃刻便將桌椅擺設恢復如初,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有人問道:“咦?剛剛這兒不有個叫花子麼?”“哦,你說那叫花子啊,早給我攆出門去了!他身上又髒又臭,留在屋裡,各位還怎能安心談事?”“嗬,你也忒絕情,那小娃娃好不容易才把他弄進來的。”
段升瞧他們收拾完畢要上樓,忙退回床邊,讓房門維持原貌。他靠在床頭,閉目假寐,心中琢磨:“不光酒裡有迷藥,連整個客棧內都充斥著迷香,怪不得我聞到什麼不對勁。我為什麼能醒過來?莫非是‘陰符勁’的緣故?”
他所料不錯,“陰符槍”一旦練成,剛勁走遍周身,震盪氣血,有驅邪之能。他得許明燈告誡,不能再修練“陰符勁”,將一身內勁納入丹田,平日壓制其無法外洩,即使睡夢之中,亦有一絲心神在剋制勁力。
可是夜嶽正衡等人用迷香薰屋,屋外又落著大雪,人人緊閉窗戶,是以整個客棧裡迷香極濃。他被迷香迷去了意識,“陰符勁”沒了壓制,又回到經脈中亂動,把他給驚醒了過來。他既想通此理,倒是有幾分慶幸。
許清濁也練了“陰符勁”,但相比之下弱得多,加上他身子又疲勞,不刻意應對就無法抵擋迷香。他渾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只是呼呼大睡,直到次日早上才醒,一睜眼,就看到段升臉色沉重,坐在身邊。
段升擔心告訴他實情,他一緊張,反倒露出馬腳,於是對夜裡所聞所見隻字不提,淡淡地道:“走吧!我們要離開這地方了!”許清濁道:“好,我去取馬!”“我們一起去。”
兩人出門,走下樓梯,見陸續有客人經過身邊,打著哈欠,均是一副無精打采模樣。許清濁笑道:“他們昨晚都喝多了,今天肯定要頭疼的。咦?我沒喝多少啊,怎麼也有點迷糊?”
段升無暇顧他,挑著擔子徑直到了門前,才開一條縫,大雪猛地隨風灌入,霎時把他頭臉全吹白了。一個夥計忙把門關了,笑道:“客官,這雪落大了,走不得,您先坐下用點酒菜,等雪小了再走吧。”
段升搖頭道:“我急著趕路,非走不可。你去把我兩匹馬牽來。”那夥計笑道:“這麼大的雪,馬兒哪走得動?您就聽小人的吧!”段升還沒說話,有一人走過來,笑道:“兄臺,急著走什麼?耽誤半日,飲酒賞雪,豈不正好?”
段升抬頭一瞧,這人是昨日查探自己貨筐的,那嶽正衡的徒弟柯三,不由一驚。他念頭急轉,裝作無奈地一笑,道:“咱們做買賣的窮人,哪有這等閒情逸致?天公不作美,也罷!”
他領著許清濁走到一張桌邊,擱了擔子坐下,叫夥計端上幾碟早點。柯三瞧他入座,沒說什麼,自行回座,與嶽正衡等人坐在一起。段升頓覺有許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驚又疑,但他不明就裡,唯有低頭進食。
許清濁全沒覺察不對,吃了一碟包子,又尋思那乞丐去哪了?喚來夥計,問了一句。那夥計懶洋洋地道:“別說那乞丐了,掌櫃都不知去哪了?弄不好,是昨夜撒酒瘋闖出門去了。”
兩人吃完了早飯,雪還沒有落小的架勢,只得乾坐著。又等了一個多時辰,方見風雪漸弱,似乎已可以行馬。段升不能再等,把扁擔往肩上一扛,喚許清濁一同出門。
還沒走兩步,一道人影飛一般閃到面前,擋住去路。段升定睛一瞧,這人是夜裡窺見過的姓馮的好手。他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拱手道:“好朋友!請教大名!”
喜歡濁世清歡請大家收藏:()濁世清歡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