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他們的目的達成了。睡在外面的雜草墊上的流浪漢接二連三地被驚醒了。正常而言,這幾個擾人清夢的家夥應該會被揍一頓。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醒來,惶惑驚慌的嗡嗡聲越發嘈雜,甚至連兩旁的房間的人也推門走了出來,舉著燭臺走向事發地,窄長的人影不斷從窗紙上掠過。
一定是有不同尋常的事兒發生了。
溫若流要出去看看,他的粘包簡禾的力氣也恢複了七八分,自然尾隨了出去。
電閃雷鳴,神像前的空地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幾乎所有的流浪漢都出來了,交頭接耳,面帶恐懼。
雖然溫若流長得高,無奈被圍在中間的人是躺在路中央的。他側身撥開了人群,直接走到了最前面。簡禾跌跌撞撞地尾隨著他,終於見到了前方發生何事。
地上坐著兩個男人,一個則躺著,臉色慘白,似乎快要痛暈過去。他的右肩血流如注,布衣之下,袖管空空,原來他整隻手臂的血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條白花花的骨頭,以及些許粘連在上面的血肉!就像是被什麼長長的東西硬生生地擼掉了一樣!
渾渾噩噩的簡禾一下子就清醒了。
系統:“叮!恭喜宿主觸發熱身副本【屍女】。危險指數:高階。”
簡禾:“……”
危險指數為高階,居然還好意思叫“熱身”副本?!
不用多問,這次的魍魎是什麼,副本名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屍女。
尋常的魍魎,幾乎都形態各異,絕不會找到兩只一模一樣的,就連對它們的稱呼也不盡相同。唯獨屍女這種非常奇特、自成一派的魍魎。
這種東西畏光,故而晴好的日子,它們只敢在水深的地方潛遊,不敢靠近江邊。它們以溺水之人為食,一條開叉的猩紅長舌,鋒利如刀片。一開始,它們只能在江河湖中窺伺作惡,漸漸地獲得了隨著水波上岸的能力,食譜也不再侷限於溺水的屍身。在今天這種大雨又漲潮的日子,簡直就像是上天給它搭了把梯子上岸。
那麼,為何它的名字裡要帶一個“女”字呢?
不是因為它們是女子的模樣,而是因為它們一個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癖好——嗜食女人。
當然,如果沒有女人,男人也符合它們的胃口。只不過如果二者在場,先遭殃的一定是女人。
這三個流浪漢雨夜歸來,路經江邊的一處草叢時遭到了襲擊。好在那東西好像才剛上岸,法力不足,他們又有三個人在,憑著一股蠻力,撿起磚頭拼命打砸,趁機將同伴扯了回來,這才不要命地沖回破廟,渾身發抖地四處喊人,尋求幫助。
雖然這破廟看起來一碰就倒,但卻是那個時刻浮現在他們心中的唯一避難所了。
簡禾暗道:“這三人這下是惹了個大麻煩過來了。”
魍魎這種東西,大多特別執著,或者說難聽些——記仇。
在咬了一口、又還沒把人吃完的情況之下,它們會念念不忘,循著血氣追來。更何況這三人剛才還用磚頭砸過它,它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一場久違的大雨,冬江中有多少屍女浮出了水面,不得而知。
不錯,它們或許剛上岸時,跑得不夠人快。只是,這三人一瘸一拐地託著失血的同伴,花了比平時長很多的時間才回到來。距離屍女真正上岸的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得足以讓它適應岸上的空氣。
大雨可以沖刷掉血氣的味道,但是屍女絕不會忘掉嘗過的肉的味道。只要這個流浪漢待在這個破廟裡,在天亮之前,屍女一定會殺到這裡。搞不好……還會呼朋引伴地來。
等它們來到這裡,就絕不滿足於只吃掉原本的獵物了,只會像狼入羊窩,大肆捕食,這些流浪漢這種,沒有任何懂得自保的散修,今夜,此地必將血流成河!
說那遲那時快,巨大的神像前,兩盞長明的蓮花燈燭火猛地搖曳了一下,“噗”地一聲熄滅了。
陰風自敞開的廟門陣陣灌入,空氣生生低了一個度,就像濕冷的屍體口中撥出的氣。
燈滅,原本還在議論和騷動的人群,一個個都像被人掐住了喉嚨。瞪大眼睛,不敢動彈、不敢大聲呼吸,互相使眼色,就怕突然從哪兒冒出一個東西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