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注意到門內的“咚咚”撞擊聲,是從只有半個成人高的地方傳出來的。
簡禾狐疑道:“門內的是小孩子?不對,這高度也夠得上門鎖了吧。難不成它開不了門?”
夜闌雨卻搖頭,自己抬手拍了拍門扉,回頭問道:“發現有什麼不同了嗎?”
簡禾點頭,把自己的手也放到他的旁邊。
夜闌雨一怔,不知道她為何做這舉動。
烏黑油亮的門板上,兩人的手均是一樣的五指纖長、膚色蒼白,不過,從指節與骨架的大小不同,就能看出男女之別。
簡禾用小尾指輕輕地探了過去,勾住了他的小指,得意道:“不同就是,我的手比你的大嘛。不過歸根結底,其實還是你的比我大。”
“……”夜闌雨忍無可忍道:“我說的是敲門的聲音。”
簡禾道:“我知道啊。開個玩笑嘛,咱們都已經那麼慘了,你還一天到晚板著臉,不累嗎?笑笑多輕松,哈哈哈哈哈哈。”
夜闌雨:“……”
他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簡禾這才止住笑意,道:“好啦,回歸主題。我聽出來了,裡面的聲音,不像是用手拍門,倒像是有顆頭撞門。”
明明看不見門板後的景象。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想象出了這樣的畫面——一個小孩兒聽見了她的拍門聲,被吸引了,木僵木僵地走上前來。卻不曉得——或者說,肌肉僵硬,無法抬手開門。很快,頭就撞到了門板。
就這樣不斷地重複“被撞退了小半步——繼續往前——被撞退了小半步”這個過程。久撞不出,“咚”、“咚”的聲音就越發急躁了。
“要麼,就是既殘又啞的侏儒或孩童,要麼,就是喪屍。”夜闌雨道:“退後,這門要擋不住了。”
話音剛落,簡禾就聽到了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咚咚”的撞門聲。這條長街兩旁藏著的東西,似乎都被喚醒了。
他們被包圍了!
簡禾與夜闌雨背靠背站著,一邊警惕四周,手指觸到了藏於袖中的劍——霜梧。
夜闌雨不擅近身戰,所以,這把劍的存在感向來不高。上輩子,簡禾也沒見過它出場過幾次。
霜梧不用的時候,總是像條蛇一樣藏在腰帶之下,所以是沒有劍鞘的。這一出劍,簡禾卻發現劍身黯淡無光——這把劍不聽她的指令。
簡禾乖乖地把它遞給了夜闌雨。一落到了夜闌雨手中,它通體便開始亮起了淡淡的劍芒。殊不知,夜闌雨卻冷不丁地執過了她的手,劍光一劃,一滴血已從簡禾手指落到了霜梧劍鋒上。
簡禾呆住了。
夜闌雨讓霜梧認她為主了。
無主的劍當然可以隨便認,但如果原本想讓一把有主的劍認主,要麼就殺了主人,要麼,就要讓主人主動放棄,或者釋出一部分的權力。
夜闌雨把劍拋回她手中,道:“拿著。”
簡禾下意識地接住了它,低頭一看,劍身的寒芒果然沒有暗下去。她遲疑道:“可我現在用的是你的身體,這樣也能認?”
夜闌雨哼道:“霜梧有靈,不認身體。但我還是它的第一主人。”
簡禾收劍,懂了:“意思就是,無論我去到什麼身體裡,它也能認出我了?”
話剛說完,他們面前的門終於轟然碎裂,木屑橫飛,數片直插入牆!
黝黑的門洞中,一隻矮小的東西從中顫巍巍地爬了出來。它身著布衣,腰間掛著工具袋,一看就是武器莊裡的一個普通工人。面板發皺變灰,肌肉脫水萎縮,顱頂毛發稀疏,面上布滿皺紋,雙眼渾濁呆滯,且沒有反光。耳、鼻都有疽蟲在鑽動。
這是一具喪屍,死的時候,起碼也有五六十歲了。
喪屍的肌肉僵直,無法抬手開門,難怪只能撞門出來。
簡禾幹笑道:“誰家小孩長這樣啊,肯定嚇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