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十分輕柔,讓人既安心,又有點兒昏昏欲睡
夜闌雨道:“菜園?種了什麼菜?”
“你說呢?屋主都不在那麼久了,菜園裡肯定也只剩一些野草了。”簡禾道:“不過,這房子舊歸舊,卻不漏水,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
“嗯……”聽著聽著,夜闌雨便感覺到眼皮有些發沉,倦怠的睡意湧上四肢百骸,身體沉得彷彿要墜下去。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掙開過擋在自己眼前的那隻冰涼的手,就聽著她胡說八道,東扯西扯。
睏倦的浪潮襲來的前一刻,他原本置於枕邊的手朝下摸索,拉住了她撐在木板上的另一隻手。這麼多根手指,偏偏拽住了她的無名指。
簡禾:“……?”
奇怪了,怎麼又是這根手指頭?
說實話,自從姬鉞白往她的這個手指上戴麥穗圈成的戒指以後,簡禾現在對與“無名指”相關的一切都特別敏感。尤其是,在事後她還想起來了,與玄衣的第一次見面時,在破廟時,昏迷中的他似乎也抓過她這根手指。
不過,夜闌雨現在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的,估計也是瞎抓的。不然,這是何等的巧合啊——大家居然都跟她這根手指過不去。
等了片刻,簡禾聽到夜闌雨的呼吸音平靜了很多,舒緩且悠長,遂拿開了搭在他眼皮上的手。不過,那隻被他拽住的無名指,倒是花費了一點功夫才拉了出來。
往床角一坐,簡禾就再也撐不住了,頭一歪,倚在了門板上,暈了過去。
——不得不說,夜闌雨不愧是??,做出來的第一個稚嫩的傀儡,連在低電量的狀態下也如此好使,能撐上那麼長一段時間。
哪裡知道,再睜眼時,景色已大變。
林野漫漫,陽光自稀疏的枝條間灑落。簡禾蘇醒時,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躺在了一塊木板上,沿途山路跌宕,世界一片澄明。那條彎曲變形的傷腿已經被一根木柴固定住了。
系統:“宿主,已經過去兩天了。”
簡禾坐起身來,低頭一看,發現她所坐的這塊木板之所以能行進在山路上,是因為它的四個角都各有一個矮墩墩的小草人在抬著。翠綠色的身體,長葉捲成的身體,柔韌而細長的“手腳”顫巍巍地捧著沉重的木板,卻走得又穩又快。
——紙奴術。
顧名思義,即是立下短暫的契約,去操控一些重量極輕的東西,譬如說紙、草、葉片等,所以籠統地稱呼為“紙奴術”。不過是丹暄夜氏的子弟在縱傀儡前所要練習的基礎術法。
同時控制著四個紙奴來抬木板,確實要費點兒靈力,但卻比自己抬要有效率多了。看來休息了兩日,夜闌雨是真的恢複精神了,不然哪會有餘力搗鼓出這些東西?
只是,他人現在在哪?
簡禾左顧右盼,正欲下地,卻見前方草叢微動,夜闌雨手執竹竿從中步出,看來是去前面探路了。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他似是微微鬆了口氣,隨即快步跑向了她。四個紙奴感應到了什麼,齊齊一震,加速前進。於是,沒坐穩的簡禾差點從板上滾下來。
見狀,夜闌雨神色一凜,四個紙奴頓時偃旗息鼓,減緩速度。這下,才剛適應了速度的簡禾又差點要滾下地。
好在,被及時跑到的夜闌雨扶住了。
簡禾往後一坐,還有閑心開玩笑道:“要不是你扶了我,我都要懷疑你是存心跟我這條腿過不去了。”
夜闌雨不為所動,拉起她褲腿檢查了一下,小大人似的,道:“你不要亂動了。”
簡禾舉起雙手:“好吧,我不動。話說,你去前面探路怎麼不叫醒我?萬一碰到蛇了怎麼辦?”
夜闌雨從袖中取出了一株剛摘下來的綠植,道:“蛇已經不會出來了。”
原來,那綠葉微凹的脈絡之中,竟然陷了不少細碎的粉末,氣味刺鼻,竟是雄黃粉。
簡禾脫口道:“有人來這邊搜山驅蛇了。”
既然都來搜山了,他們就躲在這附近唯一的一個人工建築中,夜裡還亮著燭火,非常顯眼,為什麼這都沒有發現他們?
還是說,他們只是來驅蛇的,而不是救人,所以根本沒有認真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