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曾說過,姬鉞白的武器,名叫“絳儀”,是一把劍刃發紅、纏繞金索的長劍,豔豔兮不可方物。
然而,絳儀的來歷卻一直很模糊。不像賀熠的棄仙,直接點明是“是跟人打架之後搶回來的”。上輩子,她一直以為絳儀是姬家的傳家寶。
可這一世,到目前為止,姬鉞白身邊都還沒有出現過這把劍。那會兒,簡禾心裡就有種預感——看來絳儀是副本的獎勵。果然猜對了!
有正事在身,兩人再也沒有了遊山玩水的閑情逸緻了,沒有再繞彎路或中途停留,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歲邪臺。
在這幾天內,檮城的傷亡人數又增加了。而且,這次的受害者不再侷限於孕婦,還增添了小孩子。因為事態嚴重,“索命鬼胎”的傳聞已經傳出了檮城,連蝶澤別的地方都有所耳聞,姬硯奚等人已經提前一天趕去了檮城。
簡禾與姬鉞白在歲邪臺休息了半天,也輕裝簡行,動身前往了檮城,準備與姬硯奚等人彙合。
檮城是一座在上古之時就建下的小城,一部分的城牆還是古時候遺留下來的。騎馬走向城門時,簡禾就發現他們一直在走下坡路。
奇怪了,蝶澤這一帶,地勢十分開闊平坦,惟獨檮城建在一片谷底中的。跟江州城又有所不同,江州城雖然也是建在凹地裡,但人家四面八方都是山,凹地聚水,百姓又在水上討生活,十分合理。
但這檮城,周圍又沒有山川或裂谷等天然屏障的阻隔,也不知道建城的人是怎麼想的,偏要在通風欠佳、霧氣彌漫、崎嶇逼仄的山谷裡建城。且城牆磚塊破舊,布滿綠藤,看著頗為陰森,與繁華豔麗的蝶澤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
簡禾:“……”
怪不得它雖然是蝶澤的一部分,卻被很多人下意識地從“蝶澤”的範圍中踢了出去。城市衛生都不整整,活該被嫌棄。
好在,雖然城外看起來挺陰森的,但進城以後,熙熙攘攘的大街挽回了一點印象分。
簡禾下馬以後,環顧一週,發現這大街上的商鋪門口大多都貼了一些漆黑的獸符,跟擋煞的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地的文化。
姬鉞白放了一隻仙寵,現在就等著姬硯奚那些人來找他們了。簡禾看了看日頭,道:“快中午了,不如我們邊吃飯邊等吧。”
姬鉞白微微一笑,點頭道:“也好。”
小地方沒有多奢華的飯館,兩人選了一家看起來稍微整潔點的,入內撩起衣擺坐下。掌櫃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客人,一個塞著一個好看,眼睛都發直了,很快就給他們上了一桌的小菜。
簡禾一邊吃,一邊討論道:“我原先以為兇手是沖著孕婦下手的。可現在,就連不是孕婦的人,小孩子啊、老婦人啊都被害了——兇手害人卻不挑物件,搞不好真的是魍魎所為。啊,對了,有查過一開始那個醉漢有沒有跟魍魎接觸過麼?”
姬鉞白搖頭,道:“沒用。他們的頭發燃著後確實冒出了紫煙,可循著抓到的卻不是兇手。”
簡禾點頭:“也是。我看這應該是巧合——恰好有魍魎盯上了醉漢,醉漢染上了它的邪氣,硯奚他們又恰好在這個時候來查案,就把這只還沒來得及動手的魍魎當成兇手揪住了。”
姬鉞白道:“所以,我認為這次並非是魍魎作惡那麼簡單。”
“可是,那些受害者根本找不到交集,兇手到底是以什麼為基準害人的呢?”簡禾愁眉苦臉,突發奇想道:“我看,既然兇手身上沒有突破口,不如我們試試從受害者那兒查起吧。比如,可以查查她們——”
姬鉞白停下了筷子,眼中微光一現,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生前做過的事。”
“沒錯。如果她們做過同樣的事、去過同樣的地方、接觸過同一個人,說不定都能成為突破口。”簡禾如小雞啄米,又分析道:“這麼多受害者裡,最先出事的不是一個青樓女子麼?從她開始,慘案就一樁接一樁發生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從她下手。”
那女子在難産而亡之前,一天有大半時間都在青樓裡度過。未免引人注目、讓人誤以為他們是去踩場的,只能讓姬鉞白一人過去探探路。簡禾自己在飯館中等他回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外,簡禾自個兒給自己倒了杯茶,剛飲了幾口,忽然聽到了飯館外傳來了幾聲咒罵和推搡聲。
簡禾不經意地往外一看,恰好風捲起了簾子,行人身形微側,露出了人群之中的一個小少年。
這是個年約十三歲的半大少年郎,身形纖瘦單薄,衣衫破舊,腳踩黑靴,腰間別著一把破長劍,還沒有劍鞘,不知道是從哪裡撿來的。
他的雙頰略有些骯髒,目若星霜,三分瘦弱,三分甜稚,餘下的全是未臻成熟的俊俏。眉心一道血色長痕,灼人視線。
簡禾:“!!!”
她叼在口中的筷子一前一後掉到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