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禾:“!!!”
難怪她身上會那麼冷,難怪卞七的身體能放那麼久,原來是賀熠在用冰塊延緩屍身的腐壞!
賀熠倒是挺聰明,知道要用冰袋,而非直接把冰塊倒在屍體上。若沒有隔著一層阻礙物,冰塊化了後,屍身泡在水裡,會更容易腐爛。
感謝大佬,若他沒有這一手,這邊的進度條早就廢了。
就在簡禾腹誹著時,冷不丁聽到他喚了聲:“小禾姐姐。”
她還活著的時候,每當賀熠想與她閑聊,或是說些玩笑話,都會用這種微微拖長、有點撒嬌的語氣。
最初,簡禾以為他發現自己醒了。然而,很快就發現,他是在若無其事地對著死人說話。
簡禾:“……”
是錯覺嗎?怎麼這些大佬的興趣這麼一致?
你們就這麼愛拉著沒反應的人嘮嗑嗎?
講真,陰風陣陣的破廟中擺著具棺木還不算什麼,反倒是賀熠這樣拉著死人閑話家常的詭異舉動,讓人後脖子一陣陣發涼。
賀熠不知簡禾的腹誹,他上半身趴在棺木邊,伸手入內,碰了碰簡禾的手,親親熱熱地道:“你聽過天豈山嗎?我小時候居無定所,但在長大一些時,卻在那裡住了三年,現在那座木屋應該還在,風景可好了。你想去看看麼?”
等了許久都沒人出聲,他才百無聊賴道:“唉,又不回答我啊。”
簡禾:“……”
她的額角滾下了一滴不存在的冷汗——如果沒有系統,她能說話才有鬼了!
“我本來還打算帶你去天豈山看看的,誰知道你這麼不識好歹,睬都不睬我。”賀熠懶洋洋地抱怨了一句,頓了頓,又誘哄道:“我懂的東西可雜了,去過的地方可多了,還在天豈山藏了很多法寶。如果你起來跟我回天豈山,讓你活過來,也不是什麼難題。你真的不起來麼?”
落日昏暗,風聲蕭索。
賀熠說完,等了片刻,等不來任何回答。忽然之間,他倒退了小半步,眼中猝然閃過了兇狠之色,棄仙鏘然出鞘。銀光雪亮,狂亂暴烈的劍風把供奉在桌案上那座落滿了灰塵的神像掃落在地。似乎還不解氣,他撲了上去,兇狠地把四周的東西都踹倒、劈斬成碎片。
不過片刻,破廟內就滿地狼藉,神像落地後滾了幾下,慈悲的面孔變得有些模糊,有些譏諷。唯有簡禾那個棺材沒有被波及到。
一輪遷怒下來,團在賀熠心口的悶氣也洩光,他心情轉晴,收劍入鞘。回到棺邊後,他把碎冰囊再擺得均勻了一些,把簡禾的手塞到了冰下面,自言自語地下了個決定:“罷了,都那麼晚了,趕路也不方便。明天再問你去不去吧。”
簡禾不知道,這座破廟其實已經離天豈山不遠了,快馬加鞭幾天就能到。賀熠在天豈山確實埋了不少東西。
不過,眼下已是初春,冬雪融化,氣溫升高,貿然把屍身從陰涼的地方帶出,舟車勞頓又找不到冰塊冷凍,也許在半路上,屍身就會腐壞。
偏偏,賀熠又不能棄屍不顧,自個兒回去挖法寶。如果能走,他早就帶著人走了,怎麼可能不上不下地滯留在此地,還天天揪著一具屍體問她的意願。故而,情緒反複失控也不出奇了。
簡禾在棺材裡數著羊,忽然感覺到阻遏她說話的力量消減了——原來是意識已與身體融合好了。
賀熠並不知情,他踹開了礙眼的神像,把最角落的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拖到棺木邊上,大剌剌地躺了上去,枕著自己的手臂,把棄仙壓在了最下方。昨天半夜,負傷的他揹著簡禾在這裡落腳,勉力找到碎冰、安頓好簡禾的屍身後,他就是這樣休息的。
賀熠晃著腿,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出神地看著日暮的餘暉消失在破舊的窗稜上。
破廟裡沒有蠟燭,棄仙的劍光也被收入劍鞘,入夜後,這裡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就在賀熠滋生出了一些睡意時,棺木中忽然傳出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賀熠,天豈山在什麼地方?”
“離這裡不遠,往東走幾天就到。”賀熠閉眼,隨口應了句。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猝然睜目,倏地坐了起來,推開了棺材板,棄仙出鞘半寸,雪白的劍光映出了棺中少女蘇醒的臉。
簡禾坐了起來,身上沉甸甸的水囊滑落,佯裝迷惑道:“你往我身上放的是什麼東西?這是哪裡,怎麼那麼黑?”
賀熠呼吸微微加快,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簡禾錘著自己的太陽xue,艱難地回憶道:“從白墨軒的密室出來以後,我被一頭魔獸叼走了。之後的事,就好像都從我腦海裡消失了……”
——實際上,“移魂會失憶”這個設定是不存在的。但賀熠自己沒試過畫移魂陣,不知其中內情。故而,簡禾的三兩句話,賀熠便理清了其中的緣故。
卞七這具身體的肉未腐,他無法以碎骨畫陣。可是,她被移走的魂魄還是自動歸位了。這說明,玄衣所塑的那具身體,一定因為意外而被損壞了,才會導致魂魄逸出。
玄衣大費周章、耗費心血地搜魂又移魂,才兩天不到,居然就毀於一旦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可笑麼?
賀熠驀地笑了出聲,笑聲裡充滿了幸災樂禍之意。
“賀熠,把我救出來的人是你嗎?”
賀熠回過神來,止住了笑聲,在半空中牽住了她的手,甜絲絲道:“沒錯。”
系統:“叮!‘賀熠’線的最後一個劇情任務【真正的生辰】觸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