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巔之上,山河壯闊,飄飄乎、渺渺兮。
如他自己所言,著裝完畢後,玄衣就抱著簡禾離開了陰森森的寢殿,來到了蝕月的山頂。來到這裡兩天了,絢爛的陽光第一次落到了她身上。
山頂邊有課歪脖子樹。樹幹上垂著一張麻繩編織的吊床。可惜,已經坐到這麼高了,還是斷定不出自己的所在位置。
簡禾愁眉苦臉。
唉,就算知道自己在哪裡又能如何?她既跑不了,也傳遞不了資訊出去。從賀熠的角度來看,她這算是徹徹底底的不告而別了吧?
這樣一看,那邊的進度條八成要廢掉,太坑爹了!
簡禾悲憤地嚥下一口苦水。忽然,她的思緒被玄衣的聲音打斷了:“對了,簡禾,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簡禾訝異地抬頭,便看到一縷騰騰妖異的黑霧自玄衣的指尖繚繞而出,拉長、成形,逐漸化作了一支通體玄黑的長簫。簫身狹長,皓陽躍動,簫身浮現出了流水般的澄瑩光澤。
簡禾:“!!!”
這是玄衣召獸的那支簫!
跟棄仙、絳儀等本身就很厲害的仙器不同,如果吹奏這支簫的人不是玄衣,那它只會是一支沒有附加屬性的簫而已。
不過,她記得上輩子的玄衣就算閑出鳥蛋了,寧可去破壞、去撩人打架,也不會有這種閑情逸緻來玩樂器。
沒想到玄衣現在居然要吹簫為她解悶,簡禾倍覺受寵若驚。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會吹簫吧。”玄衣把簡禾的手放在頰邊,低聲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我一次都沒有吹過給你聽。但好在,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我現在吹得可比以前好多了。”
簡禾:“系統,玄衣過去十年不會天天都這樣吧?”
系統:“天天怎樣?”
簡禾:“天天對著個假人自言自語、絮絮叨叨的。正常人哪個會這樣做?”
魔氣徹底逸散後,她忽然注意到,這支簫還是跟她的印象有點出入的——末端多了個小孔,垂著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玩意兒。
那是隻犄角玄鱗、圓目利齒、撒開四蹄扭頭奔跑狀的小怪物木雕,雕得倒是惟妙惟肖的,但那木質一看就很廉價,不值幾個錢。小怪獸的角本應是尖銳的,但頂端如今卻變鈍了許多,像是被人經常拿在手裡摩挲。
嗯?總覺得有點眼熟。
對了!這不就是她在某年春節的時候,隨手買來送給玄衣、逗他玩兒的一個小木雕麼?
當初收的時候明明那麼不情不願,沒想到十二年過去了,他不但捨不得丟掉,還要掛在簫上,珍惜到了極點的感覺。
簡禾望那小木雕若有所思,玄衣見狀,笑了起來,把木雕解下來,放到了簡禾的手心:“這是你送給我的,還記得嗎?”
簡禾歪頭,假裝聽不懂。
玄衣無奈一笑,把簫抵在了唇邊。夾雜了泠泠冰雪之氣的樂聲震蕩空氣,清冽醇亮、蕩氣回腸,毫無自怨自艾、愁苦蕭瑟之態。一支樂聲,卻似有千軍萬馬的氣勢,展開了一張瑰麗的圖卷。
曲畢,玄衣收攏長簫,下了通死亡宣告:“簡禾,今天晚上,我就會讓剩餘的魂絲回歸你的體內。你很快就能記起一切了。”
簡禾:“……”
哦豁!卞七那具身體是真的要完蛋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簡禾口不能言,腿不能跑,對卞七的那個賬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