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打擾了…”但野蜂們依然依依不捨的樣子。其中一個說他的名字是季成,如果車子有空閒有興趣的話,可以聯絡他。
野蜂們飛走了。
車繼續孤獨地走在陽光燦爛的城市的高速公路上,與那些龐大的運輸機器為伴。陽光在車窗邊上閃耀,秋陰旋開聲控開關,唸了幾句話,一首極老的歌《珠穆朗瑪》就從車載電臺裡傾瀉了出來。
高昂的神聖意味的旋律喚醒了昏昏欲睡的李明都。他頗為懷念地說道:
“這是我的父母喜歡的歌,我記得他們還很喜歡青藏高原、天路……我也覺得很好聽,但聽得很少,也很少主動去聽。”
秋陰笑道:
“這些都算是主旋律歌,街頭巷尾各種商鋪不放這型別的,廣場跳舞也不是人們的首選,影片裡也很少用作背景樂,自然聽得少。”
李明都又說:
“我記得按現在的時間算,它都是兩百年前的歌了吧。你不放點這冬眠的一百年來最流行的音樂嗎?這一定是個大寶藏庫吧。”
秋陰遲疑了會,說:
“流行的音樂嗎……按我的所見所聞,現在可能並不存在流行樂了。我先隨便放一首吧。”
她對控制檯說了幾句話,電臺便來了一段新的悅耳的旋律。音樂先是節奏極緩,像是提琴遲疑的擦奏,但只一會兒節奏開始變快,樂聲的種類變得豐富,接著隨著嗩吶一吹,所有聲音在短短數秒鐘內衝到頂點,高潮處如驚濤拍岸,水珠亂濺,永珍俱生。
正此絢爛之至之際,器樂頓緩,人聲湧現,開始自由歌唱。
人聲哼唱的調子是好聽的,李明都聽入迷了,但這種調子極富語言感,感覺很接近漢語,但實際聽聽,卻似是而非。
他最喜歡自己母語的歌,但也欣然承認其他語言的歌曲也各有美妙的地方,一時不知意思,困惑得緊,便問:
“這講的是什麼呀?是方言嗎?”
“別急,讓我問問,你聽上去覺得是什麼樣的?”
“像是……一開始像是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接著看到了岸,然後聽到了強烈的潮聲,挺不錯的。但後面的人聲,感覺是在說些什麼,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像是在歌唱自然大地的美好……”
“你當然聽不懂。”
秋陰平靜地說:
“因為這是ai拼湊的。”
“ai拼湊的……?”
他大吃了一驚。
“說是拼湊也不正確,這裡的每個音節都是ai從既存的音樂音節庫中學習的規律,裡面包含了ai意識到的音樂中所存在的處理,快慢,音色,聲調,合成還有特效的規則。那段人聲哼唱,是以漢藏語系已知的五百種語言為樣本,重鑄語法規則與發音規則做出的新的象形語言,用‘一個模擬的’喉嚨唱出來的。你覺得親切或相似,是因為它的喉嚨雖然人不可能有,但仍然接近人,它的語言也接近漢語,可以說和漢語具有同一起源……”
“雖然是ai做的……我覺得還挺好聽的……”
“當然,因為豐富的大資料驗證過,機器發現,這樣的段落最能刺激相當一部分人對音樂旋律的某種感知。”
李明都靠在開啟的車窗邊上,高樓的影子不時從他的身上掠過,他沉思道:
“智慧學習,我記得是不停最佳化的一個過程,機器給出作品,人類給出反饋,然後機器按照某種演算法不停最佳化,直到反饋變好。”
“差不多吧,在我們的時代就是這樣的。但現在的……我也不太理解現在版本的智慧學習,因為它本身已經迭代過了。”
秋陰說:
“不過確實地、現在,不論是音樂,繪畫還是故事,現代的ai幾乎都可以完成不遜色於人的作品。並且這些ai是可以‘輔助人’創造的,也就是彌補‘人的短板’。創意不足的人,可以從ai自己生成的創意庫中選一個。能力不足的人,則可以靠ai對人類五千年曆史以來所有已知的素材的拼湊來補足不全。沒有能力也沒有創意的人,就挑一個主題讓ai自己發展……”
“這倒不算新鮮……”
李明都說:
“我記得很久以前,好像有個說法,很多流行的曲子其實都是用有過的曲子和旋律線,進行重新的編排組合,降調還有升調,也能出不錯的音樂。我不太懂,但記得有人說許多旋律被創造出來後,就成為了固定的樣本,排列組合過很多次……那些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的什麼新的什麼主義,新的什麼運動,好像就是強調把以前那些固有的旋律、調性全部打碎,想要探索新的音樂領域。繪畫好像也是這樣的,但是那些先鋒的繪畫和音樂我總是欣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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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涉及到了秋陰的知識盲區。
她和李明都一樣不甚瞭解,只撐著自己的腦袋,轉過椅子,面朝李明都說道:
“那麼現在的智慧創作,可能就是這種思路的巔峰造極吧。”
“所以你說流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