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樓蘭市?”
舒柔挽了挽頭髮,低著頭,客客氣氣地答道:
“我的老家就在樓蘭。我的父母在虞東江城工作後,就把我從樓蘭接到了江城,希望我在江城讀書落根。”
不過舒柔後來才知道初中或者高中時那點成績放諸於更廣闊的的領域裡實在不值一提。而大學時稍微的懈怠,加上幾年前經濟危機的影響,就讓她的大城市之路走得實在艱難。在連續數天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後,舒柔和老闆起了口舌衝突。
她說:
“我再受不了狹窄的蝸居,也再受不了原來的工作,就想回到樓蘭。回來了,我就暫且找一份工作不閒著,差不多就是這樣,李先生。”
張醫生在一邊不停地點餐,其他戴帽子的服務生不停在上菜。
草菇蒸雞、松鼠桂魚、奶汁焗海鮮、珍珠帝王蟹、水煮東星斑、椰香雞豆花,一道接著一道,叫人目不暇接。張醫生在一旁大快朵頤。
李明都完全沒有在看菜,而是在看舒柔。
他悲哀地發現眼前的女人與自己印象裡的那個學生好像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舒柔同樣沒動筷子,她一會兒看看李明都,一會兒看看站在李明都身後的巡員們,她挺著自己的身子,纖細的鼻根兩旁,眼睛好像落進齊劉海下憂鬱的陰影裡。她始終沒有說話,彷彿是失神了。
好一會兒,才細若遊蚊地說道:
“明都先生,你現在是在做什麼的……”
李明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張醫生拿著餐巾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說道:
“是我們的處長。”
舒柔想起父母的責備,想起在她在江城與樓蘭的無數的不順,她低著頭,抿著嘴,聲音更輕了:
“那你能留一下你的聯絡方式,以後可以可以聯絡聯絡,感覺上學時候的日子好像還在昨天,但同學們卻一個接一個地不聯絡了……我一直很難過。”
李明都仍然茫然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感覺對面的人好像在仰視自己。
從小學以後,他就沒有過被仰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很差。
而那時,秋陰正和時晴站在一起。監測室內,張醫生身上的竊聽器帶來了餐館裡全部的對話。幾個監測員正在轉錄對話,擬成今日的報告。
“這就是之前你叫那家科技公司的老闆把她辭了的原因?”
時晴不悅地講道。
時晴知道舒柔不是主動辭職的,而是被辭退的,之後接連碰壁。顯然舒柔不願意那麼講,因為那樣太過出醜。
“這倒真和我沒關係,我搜尋了目標的人際關係網路,剛巧找到了適合的她。目標現在遊離於原本的人際之外,這不是一件好事。他應當自豪地意識到他在做了不起的,值得被尊重的,也會收穫地位和光榮的事情。”
秋陰往門外走了。走前她說:
“何況,姐姐,之前你談人生談理想,談過去談發現,然後把人領到這兒來,卻只像對待尋常客人似的丟到一個簡單的客間裡,這不是太怪了嗎?姐姐,你浪費了好一段黃金時間,導致第二次現象復現時,我們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也沒有讓他做好充足的準備。不過這算是個馬後炮。畢竟那時候還不夠重視,但現在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前負責人。”
時晴不喜這種安排,她與秋陰的想法不同。
她在沉默中聽到竊聽器裡傳來了李明都自失的回答:
“你記一下張醫生的聯絡方式吧,我很忙……嗯,很忙。”
隨時可能奔赴另一個時代,然後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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