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
不知何時,外面的烏雲已經逐漸散去了。被暴雨洗過的鄉鎮格外清新,泥土都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芳香。落日桔黃色的光影靜靜地籠罩了遠處的田野和樹林,充滿了一種溫暖的柔情。渾濁的雨水在溝裡發出汩汩的奔流聲,而鳥兒們正在樹枝邊上盡情高唱。
等講到他回到現實事情時,說到自己的兩具身體。他頓了頓,一種疲憊的心理讓他不知為何以一種最大的惡意說道:
“也許、其實是我殺死了自己。說不定我……我……其實只是一個獲得了人類記憶的……不定型而已,也說不定……?那我就是個殺人者了!而就算我不是,我也……我也……現在,也不是一個、一個人了!一個人了!”
時晴照舊溫和地看著她,輕輕地在長椅上搖晃著自己纖細的腳丫。好一會兒,才停止。
她沉靜地說道:
“你知道我們唯物主義者把人定義為什麼嗎?”
李明都站在夕陽下,愣愣地看著她。
她繼續說道:
“我們認為人的本質不是某種抽象的東西,也不是某種虛無縹緲的、誰也說不清、只能臆測想象的東西。它非常簡單,它就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它是支撐你在第一時間想要不去傷害他人,而遠離城市的東西,也是支撐你回到這間讓你有記憶的、美好的屋子裡的東西,它是一種讓你和我可以在這裡靜靜交流的東西。儘管你的自然屬性……生理上的屬性確實發生了某種變化,但你毫無疑問,還是一個人,還是李明都呀……難道你現在就忍心傷害你的親人了嗎?或者就忍心破壞你過去的家園嗎?這些社會關係都還在,你甚至在害怕自己,我們都沒有見到斷絕關係的事,我想你一定就還是個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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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來,走到了李明都的面前,輕輕的、用雙手蓋在他的帽子的兩側,他的耳朵的部位。
少女的雙手柔軟得像是剛剛長出來的小草,雪白的脖頸藏在衣服裡則像極了山巔的小湖。她正視著口罩上、李明都像是蒙著一層水的眼睛,說:
“有點像星星。”
“什麼……?”
“你現在的雙眼,像是天上的明星,很漂亮。”
時晴好像看到了美麗的東西,而歡快地笑了起來。
李明都完全升不起厭惡的心思。
誰知她自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又道歉了:
“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不是自己願意變成這樣的。也許對你來說,這是一種可怕的折磨。對不起!”
“我……沒事的。”
李明都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幾乎是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去,望向了夏日雨後翠綠的田野。
“但……”時晴順著他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同樣看向了翠綠的田野,被洗得乾淨的綠色的稻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你有想過未來的事情嗎?”
話音剛落,李明都那些飄飄然的心思又都消失了。他沉靜地說道:
“這才是你們的來意,是嗎?”
“是的……因為你是很特別的呀!”
時晴毫不忌諱地承認道。
一朵烏雲重新籠罩了田野,年輕人的心又蒙上了一層陰雲。而時晴好似沒發覺這種變化,自顧自地講道:
“畢竟現在的你已經是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啦!”
“什麼……?”
烏雲飄走,而年輕人發出了一聲驚咦。
“你想你能從四層樓跳下來,能奔襲千里,不會生病,吃什麼都能養活自己……雖然這算是一種可怕的病症。但全世界的國家都會為你投來橄欖枝呀!不說讓人惱火的對自己的科學研究,但如果你願意的話……像是現在全球基礎生物研究的資金池大概在五千億的規模。但現在的你的話,開闢個新分類,享有一千億的規模,應該不成問題。”
一邊說,時晴還一邊側過了頭。她那張年輕的臉顯得很快活,而一雙清澈明亮的黑眼睛,則像是學生時代暢談希望和理想的朋友,她以一種夢幻似的語調說道:
“不過這些是叫人煩惱的,我們先不說,那麼簡單的呢,像你這樣舉世無雙的人,如果願意拋頭露面,幾乎可以確定得到全世界的目光,什麼樣的大明星應該都不會比得上你。要是用出場費或者廣告費這種方式衡量,我算不清楚……但按照最大規模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想,十個爽應該不成問題吧。”
李明都被她逗樂了,但他故作嚴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