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自小就長得好看,這就導致她聽過很多人誇讚的話,也聽過不少人的表白之言。
但是那些公子哥表達的誇讚或是讚美,多是用詩詞歌賦表述,文縐縐又正兒八經的,看多了之後其實沒有多少感覺。
甚至她現在都能張口來上一首。
可裴三波瀾不驚地說了這麼一句沒什麼特別的話,卻像是一滴水落在心湖上,泛起的層層漣漪不斷撞擊著心臟的邊緣,讓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但她是能和裴三談感情的關係嗎?
她承認裴三對她好,但其實不大覺得裴三會對她有多少感情。
她見到裴三的時候,是自己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渾身紅疹還是個小泥人。裴三將她撿回去時換了三四桶水才將她洗乾淨,而後又給她塗了滿身厚厚的膏藥。那時候她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頭即將要上烤架的豬,渾身塗滿了大料就準備隨時開烤。
雖然她認為自己非常出色,琴棋書畫之類的都不比其他人差,可她的本事在偏僻的小山村其實沒多少用。她不會做飯、洗衣、刷碗,更不會養蠶、繅絲、織布、種地。一開始大多數時候,裴三見到她都是黑著一張臉的,就差沒在臉上直接寫上幾個字“你怎麼什麼都不會。”
後來關係好一點,還是因為兩個人“成親”。真要是說起來,兩個人在床榻之間的時間都比日常相處的多。
唔,也不能單算床榻。
所以她跑路的時候,真的沒多少愧疚之心。
真是要命了。
她寧願裴三這時候粗魯一點直接將她壓在床上,醬醬釀釀吃虧了也認了。只是別突然走心,弄得她就像是提上褲子就走人的負心漢。
江新月嘴巴都開始打磕絆,正想要說一點什麼來緩解氣氛時,就聽見後面的話。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活人敢這麼騙我。當時我就想著,要是抓到你的話,就……”說到這裡,裴延年就停了下來。
江新月一顆心被揪起來,忍不住插嘴問:“就怎麼樣?”
裴延年側過臉,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呵呵,呵呵。”她不尷不尬地笑了兩聲,手卻忍不住哆嗦。
“這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不都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這就是一個誤會。”裴延年嘆了一口氣。
不遠處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偶爾會有輕微的“爆破”聲,在安靜的室內會被聽得清清楚楚。
裴延年的半張側臉隱匿在黑暗當中,微垂下眼簾遮住黑沉沉的視線,聽不出是什麼語氣,“你也不會瞞著我其他事,對嗎?”
江新月從一開始的害怕,逐漸轉為心虛,開始逐漸回憶自己說過的每句話。
她的心口狂跳著,一直疑心是不是自己說漏嘴了才讓裴三產生懷疑。可照理說不應該啊,她的那套說辭糊弄裴三一個山野村夫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蕎蕎能瞞著你什麼。”
“是嗎?”
江新月聽到他有些懷疑的語氣,知道這次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糊弄過去,便湊上去,整個人趴在他的肩膀上。
就是這個動作也是有講究的,要柔弱無骨,眼底帶著三分眼淚,說話的時候氣流要剛剛好擦在男人的耳邊過去。
講究的就是個若有似無。
她夾了夾嗓子,語氣不大好聲音卻甜膩地問:“你不信我?”
她能夠清楚地看見裴三耳朵那一塊的肌膚泛紅,甚至能聽見他細微的吞嚥聲。可裴三仍舊沒什麼動作,沉默地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這哪裡是能讓他思考的時候。
江新月開始著急,對著他的臉頰親了親。
依舊沒什麼反應。
這個男人也太難哄了吧,她最後還是狠狠心伸手捧住裴三兩邊的臉,強迫他偏過頭來看向自己。
因著這個動作,她幾乎是半跪在被面上的,比自己高出了差不多半個頭。因為俯身的動作,緞帶一般的秀髮從精緻的臉頰邊劃過垂落下來,毛茸茸的在燭光之下顯示出一種類似於光暈的質感。
但是她的眼睛又明又亮,風情又帶著幾分屬於少女的羞澀,低下頭來親他的唇時還會將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