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徐氏呵斥,被說得面紅耳赤。
青翡立即跪了下來,輕輕打了自己兩耳光,“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多嘴了。”
江新月見得眼煩,“成了,你們都先出去吧,讓人提前套好馬車,我等會就過來。”
幾個丫鬟瞧著氣氛不對,又怕姑娘受了欺負,一步三頭往外面走去,心裡在替自己家姑娘難受。
二夫人平日討好老夫人和侯夫人就算了,可她就姑娘這麼一個女兒,又怎麼捨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幫著外人?
幾個丫鬟的動作將徐氏氣得夠嗆,等屋內只剩下兩個人,她忍不住指責道:“你就縱容一個丫鬟這麼頂撞我?”
江新月反問,“難道青翡說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徐氏立馬搖頭。
可她很快想到丈夫的冷漠、婆婆的敲打和妯娌幾個若有似無的嘲諷,一下子忍不住紅了眼眶,“你被山匪擄走大半年都沒了蹤影,就算你說自己是清白的,可知曉這段過往的人哪個肯相信?”
徐氏說著說著,越發覺得是自己的一番苦心被糟蹋了,雙手用力往下一攤,“我這是為了你好。”
江新月看著面前的孃親,都有點一言難盡。
她其實非常想忍下來,等會還有事要去辦,現在吵這些沒必要。可是她一忍再忍,聽到徐氏的那番言論,最後直接被氣笑了。“那你就不要為了我好。”
“再說了,你是為了我好嗎?為了我好,就是我失蹤了也不去找我?為了我好,就是我回來了也不問我一聲我在外面過得怎麼樣?為了我好,就是今天跑過來說一句我清白了?”
江新月自己挑了條披風,將帶子給自己繫上,轉身看向銅鏡裡的自己,甚至還滿意地轉了一個圈。她看向徐氏,含著水光的瑞鳳眼裡寫著認真。“那你這為了我好,我還有點承受不住。”
說完之後,她也不去管徐氏怎麼想,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而徐氏早在一聲一聲的質問當中,臉色變白,身形都有些搖搖欲墜。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她帶著哭腔道:“你以為我想將你說給楊家,還不是你汙了名聲現在只有楊家的人肯要你。難不成你想像你父親說的那樣,去給人家三四十歲的人做妾?”
“我這真的是為了你好,你怎麼不信呢!”
江新月只在聽到“做妾”兩個字時,有了點反應。接著就當成自己沒聽見,直接出了門。
實在不怪她反應小,而是從小就知道她的母親並不愛她。
徐氏在生她時難產傷了身體不能再有身孕,她的父親不知道是迫於徐家的壓力還是真的出於感情,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納妾再生孩子來傳宗接代。
徐氏便懷著這樣的愧疚小心翼翼地討好懷遠侯府每個人,再把從外面受到的委屈再歸結於她身上,恨她為什麼不是一個兒子。
所以有時候她又覺得好笑,那她一被生下來就是女兒怎麼辦,當兒子又不是她不同意。
將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她帶著丫鬟和護衛出了門,直接去了同徐宴禮約定好的茶樓。
站在茶樓門口,她便將自己的披風解開,交給青翡、青翠兩個丫鬟,並囑咐她們在門口守著,這才進了茶樓。
看見徐宴禮已經在裡面坐著,她便沒忍住開口問,“找到青珠了嗎?”
青珠是自小跟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這次去渭南,也是青珠同一個丫鬟青珍隨行的。當時他們一行人遭遇山匪,青珍替她擋了一刀當場身亡,青珠失去下落,並沒有落到山匪手裡。
後來她見一直沒有人救她,便猜測青珠應當也出了事,為此難過了很長時間。可誰知道在路過離京城不遠的滄州府時,她在人群中掃到一位同青珠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她想要去找這個人時,一晃眼人就消失不見了,所以託徐宴禮去找。
徐宴禮沒立即回答,臉上是少有的慎重,最後吐出四個字——“青珠死了。”
江新月快要以為是不是出門時同母親爭執,連帶著將自己的腦子都氣壞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聽。她的音調拔高了幾分,“青珠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莫雲找到她住的地方,推門進去時,發現她在家中自縊。這件事已經報官,官府的人已經來了,排查了青珠的屋子,也問了周圍居住的人家當晚有沒有異常的聲響或是見到生人出入,皆是沒有。現在所有的證據表明——”
徐宴禮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帶著嘲諷道:“她是自縊。”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周遭的溫度就像是突然往下降了好多,讓人不可避免地竄起一身雞皮疙瘩。
江新月的臉色無法抑制地變白,深深吸了幾口冷氣之後,她才能勉強保持著鎮定。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件事就是衝著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