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洪聽說噩耗,提著寶劍沖進産房,只見空中有氤氳紫雲盤旋凝聚,屋內一片霓虹霞彩,更有奇異芳香縈繞不絕。
樊夫人産床附近,站著一個小女孩兒,模樣不像正常嬰兒,倒如四五歲的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精緻,肌如凝脂,異常美貌,但卻是一頭紫色長發,身穿鎧甲,左手託著鳥翼球型黃金手杖,右手拖著一面圓盾。
兩個侍女指出小女孩解釋道:“老爺,夫人剛一生出來……她就變得這麼大了,又不知怎地,變出來這身盔甲……”
“真是家門不幸!”樊洪越看越奇,又越看越怕,終被恐懼沖昏頭腦,掩蓋住骨肉親情,遂高舉寶劍,大喝一聲,“該死的妖孽,還不受死”,覷準小女孩粉頸亂砍。
樊夫人睜開眼睛,恰好見此兇殘一幕,口中悲慟高呼:“老爺,劍下留情,這是你自己的女兒呀!”
母女血脈相連,樊夫人情急之下,不顧産後體虛,撲下床來捨身相護,眼看一場人倫悲劇將要上演。
正在這時,窗外傳來一個銀鈴般的女音,喚聲“疾”,樊洪手中的寶劍徑直脫手而飛,鏗鏘作響刺進壁粱。隨後就有一名中年青衣道姑騰雲駕霧,步步生蓮,穩穩走進堂來。
樊洪夫妻倒是認得這位仙姑,乃是西牛賀洲一尊金仙大賢,不知真實姓名,只知法號叫做梨山聖母,傳說神通廣大,道行深不可測。西突厥國主對梨山老母極其敬重,曾親自多次上其道場所在地驪山拜叩,樊洪夫妻作為重臣隨行同往,故曾目睹過仙容。
此刻樊洪看見梨山老母,當即五體投地拜伏行禮道:“末將樊洪,拜見前輩。”
梨山聖母口稱“無量天尊”,一邊向樊洪還禮,一邊行至那名新出生的小女孩面前,將其輕輕抱起,然後柔聲道:
“將軍,你弄錯了,令嬡可不是什麼妖孽。”
小小女孩此時睜開明眸,遠遠對著樊洪微笑,即刻弄得他緊繃心情徒然放鬆,胸襟中現一股柔意,遂收劍回鞘道:“還請前輩您指點迷津,小女到底是何來歷?”
“樊將軍,你這位千金非同小可,她是異世功德聖仙轉世,此生將會貴不可言。”梨山老母不緊不慢地道,“此女至情至孝,註定萬古流芳,肉身成神,就唯有一樁不妥。”
樊洪夫妻聽聞女兒如此尊貴,原本甚覺欣喜,未料梨山聖母中途玩出一場大喘氣,連忙繼續追問道:“這孩兒有何不妥?”
梨山聖母搖頭嘆息道:“她就是有些刑剋父兄,若養在家中,樊將軍你和兩位公子,可能會有許多災劫。”
“哎呀,那便如何是好。”樊夫人頓覺惶恐不安,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縱容鐘愛女兒,卻也不願丈夫、兒子遭遇危險。
“這倒不妨事,貧道可收令嬡為徒,帶到驪山教導,以仙術洗滌你們父女的刑剋,只需翌日她長大成人,完成婚姻大事,就不會再損傷你們父子的氣運。”梨山聖母侃侃而談,看著小女孩,滿臉都是慈愛和欣賞。
“小女願拜梨山聖母前輩為師。”樊洪聞言大喜,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這位道姑乃是大德金仙,是西突厥國主千方百計都難以拉攏的仙道強者,精通長生不老之術,自己女兒若能拜她為師,將來前途將會不可限量。
梨山老母接著又道:“等會我會抱著孩子回山修行。在此之前,還請將軍夫妻給令嬡起個名字。”
樊洪望著窗外漫天飛雪,忽地靈機動念,想到一個名字:“女兒生於雪天,這雪恰似梨花,我就給她起用這個名字,今後,她就叫樊梨花!”
梨山聖母神仙中人,做事灑脫,和樊洪夫妻交代完畢,牽著這小女孩兒樊梨花之手騰雲起身,化作遁光消失於寒江關。樊洪夫妻和滿府下人,盡都拜伏於地恭送。
片刻功夫,神行萬裡,已到西牛賀洲深處的驪山,正是聖母修道的道場,山底下早有一名白衣美貌女子等候,看見梨山聖母到來,口稱師尊,甚是恭謹。
說起來,這名白衣女子還是楊燁的老相識,正是那白蛇娘娘白素貞。她受楊燁派遣,暗中潛伏在西牛賀洲打探訊息,就暫時寄居在授業恩師梨山聖母的門下。
梨山聖母知交遍及三界,不入佛門,不拜道祖,和天界玉皇大帝保持良好關系,對白素貞追隨楊燁之事洞若觀火,但卻故意不說破,任由愛徒容身,小心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