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瀅起身就離開了醫院，懷孕了第一時間當然是去療養院跟母親分享這個好訊息。她也當媽媽了，內心百感交集。然而療養院的氛圍死一般的寂清，鬱美鳳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
陽光淡薄地灑照進來，空氣中呼吸可聞。
這裡似乎跟外界都隔絕了。
鬱子瀅在床前止住腳步，滿腹的話無從開口，該說什麼，該怎麼說。鬱美鳳十幾年都沒有醒，也許這輩子都不能醒了。這一切都怪程永年，負心薄倖。
要不是他把鬱美鳳推下樓梯，現在也不會是這樣。
鬱子瀅眸底閃著幾分掙扎之色，強壓下湧起的悲憤之情，把話全都嚥了下去。
“別這樣。”
一隻手扶上了她的肩膀，接著她被摟入男人溫暖的胸懷，韓千燁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這樣她會傷心的，堅強一點，懷孕是件好事。”
“都是那個畜生，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不堪的男人。”
鬱子瀅恨鐵不成鋼地低咒程永年，她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狠心的爸爸。可就因為那一絲怎麼也斬不斷的血緣，她始終狠不下心真的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
哪怕她真的很想讓他下十八層地獄，甚至永世不得超生。
韓千燁抱緊鬱子瀅顫抖的身子，低聲撫慰：“都過去了，子瀅，都過去了，以後我會照顧你們母女兩。”
韓千燁用手撫摸鬱子瀅腦後的髮絲，下巴貼著她的發頂，盡力使她鎮靜下來。她向來刀子嘴豆腐心，能傷到的都是自己。她內心深藏的痛楚，他不能體會，只能盡力給她安慰。
鬱子瀅眼底泛出晶瑩，呼吸酸澀，想平靜下來但發現有點困難。這些事雖然過去十幾年，但依舊曆歷在目，像噩夢從未離開過。
稍稍一觸動就傾巢而出，對程永年的恨意，對自身的無助。如今得到了幸福，她卻依然幫不了鬱美鳳。
鬱美鳳不肯醒來，似乎對人世都已經絕望了，請多少專家，花多少錢都無濟於事。這個事實成了鬱子瀅心中的癥結，活死人，她的母親要這樣過完下半輩子。
“我還在讓人聯絡國外一名腦科專家，相信再過不久就會訊息，你別這樣。”韓千燁又摟緊了一分鬱子瀅，“身體要緊。”
鬱子瀅閉了閉眼，輕嘆一聲，過了許久才說：“我沒事……一時沒忍住……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這麼多愁善感，以前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也沒這樣。”
她掙脫韓千燁的懷抱，收斂全部的心緒，仰頭，努力擠出一個漂亮的微笑。
都說女人善變，這下韓千燁心領神會。
接著隨同前來的傭人把新買的百合花插進床前的花瓶裡，鬱子瀅則從看護的手裡接過毛巾替鬱美鳳清潔身體，完畢又幫助鬱美鳳按摩身體的穴位。
一切就像鬱美鳳明天就會醒一樣。
約莫一個多小時，鬱子瀅累了才在韓千燁的勸說下起身離去。回聖帝山莊的路上，韓千燁說起要把她懷孕的訊息釋出出去，鬱子瀅趕緊制止，她可不想這件事再鬧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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