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之日,大雪紛從天而降,淨念禪院所在的山峰也陷入茫茫白雪之中。
在朝陽的清輝中,白行簡,宋缺,寇仲,徐子陵,加上四大侍從,一行人緩緩踏上被冰雪覆蓋的山道。
銀霜鋪滿原野,活像把天地連線起來,積雪壓枝,樹梢層層冰掛,地上積雪齊腰,換過一般人確是寸步唯艱。
環目四顧,茫茫林海雪原,極目無際冰層,在太陽的餘暉下閃耀生光,變化無窮,素淨潔美得令人屏息。
不斷飄落的雪花,在落在一行人頭上半尺之地時,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開來,半點兒不曾落在身上。
一行人所過之處,宛如一片真空。
“當!當!當!”
悠揚的鐘音,適於此時傳下山來,似是知曉眾人前來。
仰眺山頂雪林間隱現的佛塔和鐘樓,不過片刻,第二重門山現眼前。
看著山門兩邊鐫刻的對聯,白行簡輕笑一聲,“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有意思有意思!不過既身陷苦海,方外人還不是局內人,誰能倖免?故眾生皆苦,何來驚醒回頭,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言罷,穿過山門,來到禪院開闊的廣場上,銀裝素裡的大殿矗立眼前,不見任何人跡,雪鋪的地面乾乾淨淨,沒有一個足印。
就在白行簡踏上廣場的瞬間,空中飄落的大雪也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前方的銅殿之中,彷彿升起來一輪紅日,普照天地,靜如雄山,動成雷霆。
熾烈熊熊的意境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來,場中人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靠近了太陽邊緣,周圍的空氣都有一種要燃燒起來的趨勢,一股浩浩蕩蕩的烈日風暴席捲而來,廣場上的積雪甚至都因此消融。
“叮!”
一聲輕響,宋缺不知何時在背後天刀上點了一下,肅殺的刀意彷彿連在虛空之中斬出一條深淵,將那滾滾烈陽風暴吞噬殆盡。
與此同時,白行簡輕笑一聲,聲音迴盪開來,不僅響徹禪院,甚至遠遠傳出,彷彿能傳入洛陽城中一樣。
“宋師道在此,還請武尊現身一見。”
轟隆!
白行簡話音剛落,面前銅殿的大門便發出雷鳴一般的聲響,三個身影邁步走出。
為首的那人,瞬間吸收了所有的目光。
在此人身穿高領、長袖、寬大鑲金色紋邊袍,面目是典型的突厥人,鼻樑高聳,嘴唇緊抿著,予人堅毅不拔的感覺。
渾身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彷彿是暗中統治大草原的神魔,體魄完美,古銅色的面板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