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敢!”段譽忙道。
“不敢?看來的確是有這個想法了。”白行簡笑道。
段譽臉色一白,急忙辯解,“弟子,弟子不是,只是……”
看著段譽急的青筋爆出,冷汗直冒,白行簡不由失笑,連忙安撫。
“好了好了,我不過開個玩笑,你倒是上頭了,不必如此激動,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心性我又如何不知?”
“你秉性善良,一向喜歡以理服人,為此王爺皇上如何逼你習武,你也不肯,只覺得武功爭鬥,太過粗暴,若非是我逼著你,你如今怕是還拿著書本,搖頭晃腦,書生意氣。”
“這並非什麼壞事,事實上,若是人人都能如你所想,這天下,也不會有如此多的慘劇了。”
“不過,你心懷善意,卻也要知道,善惡相隨,對一人善,便是對另一人惡。”
“如萬物自然,救一隻鷹,可能讓無數的蛇喪命,對鷹善,對蛇便惡,同時,無數的蛇喪命,又有無數的老鼠可以存活,對老鼠又是善的,而老鼠啃噬莊稼,讓無數麥苗消亡,對麥苗而言,又是惡的。”
“因此,世間不存在永恆的善惡,善惡只有立場,並無絕對。”
“你認為我用下作的手段對待葉二孃,不夠光明正大,並不算錯,但你有沒有想過,葉二孃仗武行兇,每天都要搶一個孩子來玩弄致死,二十年來,便不是日日如此,一年中也有大半的時間如此。”
“粗算下來,死於她手的嬰兒,不下五千,因此瀕臨破碎,悲痛欲絕的家庭上萬,如此惡人,你還覺得我對她的手段太過下作嗎?”
聽到這話,不僅段譽變了臉色,就連段延慶也是一愣。
葉二孃每天弄死一個孩子,一天兩天不覺什麼,二十年下來,積攢的數字和其龐大。
就算是朝夕相對的段延慶,也是在此刻,才驚覺葉二孃手中慘死了這麼多嬰兒,什麼叫血債累累,什麼叫白骨如山。
段延慶第一次覺得,自己惡貫滿盈的稱號,應該給葉二孃才對。
和她相比,手段毒辣的段延慶都能用慈悲來形容,殺人如麻的嶽老三也不過是個弟弟,姦淫擄掠的雲中鶴更是上不得檯面。
段譽更是覺得,這樣的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心中僅存的那一點憐憫,也隨著這個恐怖的數字,被碾壓殆盡。
“多謝先生指點,弟子知道了,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方是正理。”
“孺子可教。”白行簡滿意的點點頭。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算我沒有白教你一場,心存善念是好事,但也要分物件,以理服人也是好事,但也要有說理的機會。”
“記住真理只在劍鋒之上,尊嚴只在武力範疇之內,我輩習武,不是為了爭強鬥狠,而是在天有不平,地有不公之時,能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若你不懂武功,遇上葉二孃這種惡人,她可不會給你講道理的機會,只有你的劍足夠快,武力足夠高,才能讓所有人聽你的話,聽你的道理。”
“佛門慈悲,卻也有金剛降魔,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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